二人劍未出鞘,過起招式來。冷梅身健體碩,不遜男子。手臂格擋,下盤使出九轉鴛鴦腿,腿法迅猛,一計戳腳玄月吃痛,敗下陣來,揚手示意停止較量,苦笑坦言:“算我多謝你上次借劍之恩。”冷梅這才停下手腳,面目滿意的點點頭。
玄月站起身來,拍了拍玄色衣袍上莫須有的灰塵,吐着苦水:“本想赢得光彩奪目,不料敗得坦坦蕩蕩。”玄月搖搖頭,暗歎自己不得不甘拜下風,面龐上的拂雲眉也襯不出他心中假想自己因勝利而潇灑的身姿。夕陽把最後的餘晖映在天地間,映在玄月的玄色衣袍上,玄色的衣袍閃出銀紅絲線的光芒。冷梅冷冷的不理他,前去交崗站好自己的崗位。
門“吱呀”一聲,玄月嗖然閃到他本該前去的守衛處。幻玉公主從門内走出,涵煙眉下,一雙丹鳳眼淩利逼人,隻見她頭戴海棠玉花冠,内插海棠紋玉簪。身着茜色折枝海棠花紋織金緞窄袖交領右衽缺胯袍,腰間束一條蹀躞帶,腳穿烏皮六合靴,一派英姿。
是日晚,幻玉公主帶了冷梅與玄月出了驿站赴六公主的邀約。幻玉坐在馬車裡,聽着車外的熙攘聲,她緩和的閉上眼睛,勾勒出兒時在青峰山二師姐的模樣:一頭烏發,梳着垂鬟分肖髻,一雙大大的杏眼,靈動可愛。嘴角不禁泛出一抹笑意,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這笑意随即止住。夜色籠着月亮在上空朦胧,地上卻燈火熱鬧。幻玉公主彎腰出了馬車,踏足馬凳,擡頭看這家店的匾額“悅苒客莊”。六公主的侍從一路領前,此時距子時的夜禁還有兩個時辰。
“殿下,請。”侍從恭手指到。另有一侍者在前引路,隻見一樓大廳嘈雜,上了二樓走了幾步打開一扇門卻不是房間,而是一道走廊,走廊兩頭各燃着兩隻燈籠。于是從走廊的一頭走到盡頭,隻見這盡頭的兩隻燈籠原來各伺一端。駐足而定,周邊燈火明暗不一。不知從哪裡傳來的箜篌聲,樂聲淡雅,沁人心脾。略一轉頭,卻見面前走來一位翩翩少年,銀灰色織金緞盡顯淡雅。腰間佩着一塊镂雕雙魚白玉,發束珠冠,襯得他的一雙劍眉更加濃郁,濃眉之下,一雙透徹的眼睛如夜空中深邃的星子。淡雅的樂聲中闖進一支柳琴,撥動弦聲,打動你一顆清冷的心。盛夏已末,夜風微涼,卻偏有一股熙暖的春風吹過,幻玉公主頭上的海棠紋發簪似化作了一朵海棠花,春風輕柔,竟被吹落了一片花瓣,飄飄蕩蕩不知落在何處。恍如周身起了濃霧,隻有幻玉而也隻看見了這位翩翩少年;又猶劈頭蓋臉的黑暗,你什麼也看不見,眼前隻有一個他周身泛着亮光,讓你不能輕移視線,因為旁的全是暗如深夜之界。太陽下山後,夜晚還是要過的,“亮光”從身側而過,漸行漸遠,幻玉不禁側身遙望,這是不是北國安都最英俊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