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冬其實很早就到了。
剛剛他路過一片隧道,發現這裡是一處拍攝現場,他随便望了一眼,注意到了了在攝影機包圍之中,正和人忘情争吵着的溫聆。
雖然是在演戲,但季秋冬從沒見過溫聆這種歇斯底裡的樣子,他讓老周把車停在附近,降下了車窗,饒有興緻的在一旁看了半天。
溫聆穿得單薄,瘦弱的身子在冷風陣陣的天氣中站得筆直。她演戲時認真投入的每一絲表情完完整整落入季秋冬的眼簾,看着她忘情的表演,失控的喊叫,季秋冬有些失神。
那張臉,發怒的時候是這樣的。
結束後,溫聆雖然冷得發抖,還是耐心的對在場所有人鞠躬說着感謝,季秋冬默默看着她被一群人圍着送進車裡。關上車窗,他淡淡對老周說:“去鼎星。”
季秋冬很少來鼎星,雖然這是他的公司,但鼎星有自己的總裁,他隻是最大出資方,所以沒必要也沒理由總來這裡。一路悠閑地走着,公司裡有人認出了他,戰戰兢兢的對他說“季總好”,季秋冬一一點頭漫不經心地回應。
來到休息室門前,門口留出一條縫隙,季秋冬往裡看了一眼,溫聆果然在裡面。她正拿手機玩着小遊戲,一雙光潔的腿就那麼大剌剌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剛剛是誰在外面凍得直抖,這會還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季秋冬推門走了進去,不知道溫聆是不是小遊戲玩得太投入,一動不動絲毫沒有發覺有人進來。他走近溫聆身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地蓋在她的腿上。
“季總。”溫聆擡起頭,看到鏡子裡的季秋冬呆呆說,“你怎麼來了?”
這一絲不苟的大總裁居然會出現在亂七八糟的休息室,溫聆頗為意外。
“路過,正好沒事就來看你一眼。”季秋冬說。
“哦。”溫聆回避了他直勾勾的目光。
二人默默無言了一會兒,溫聆收起手機看了眼外賣的送達時間。她有些難以忍受此刻的尴尬,季秋冬就在身邊那樣瞧着自己,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那個...”溫聆擡頭看了季秋冬一眼,“我要換衣服,你...”
季秋冬低頭笑眼彎着瞧她半天,見那張小臉快要憋紅了才慢悠悠開口,“我在外面等你。”
溫聆不自然的應了一聲,看着季秋冬慢慢轉身離開,走到門外。休息室的門是壞的,并不能完全關上,溫聆看到門外的季秋冬站在那裡,修長孤傲的身影引人注目,他默默點燃一根香煙,拿着手機似乎在回複誰的消息。
溫聆走到休息室裡面些的位置,把一個挂着寥寥幾件衣服的一架擋在身前開始換衣服。二人隻隔着這一小段的距離,中間也沒有什麼嚴嚴實實的東西擋着,季秋冬隻要一回頭,就能從那道門縫中大緻看到溫聆此刻的樣子。溫聆心裡打着鼓,緊張地盯着門口,耳朵也豎起來聽着動靜,速度換下拍攝的服裝,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門外的人似乎接了個電話,之後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遠。溫聆換好衣服走出來,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
手中手機一響,溫聆拿起來一看。
季秋冬:換好衣服下樓到大門口,我在車裡等你。
還以為真的會耐心的等呢,溫聆覺得自己高估了這個家夥,明明就是個愛使喚人的控制狂。
一路下樓,溫聆來到公司門口,上了那輛黑色的車。她看着季秋冬身上單薄的襯衫,想着他剛剛就是這樣一路走下來的,表情微微一動,将手中季秋冬的西裝外套放到他身邊。
季秋冬依舊看着手機,表情冷冷的,沒有留意到溫聆的動作。
剛剛他接到了家裡的電話,等會有一場家庭聚餐,季秋冬的大哥季雨霖一個勁的對他說一定要來。
季秋冬和季雨霖沒什麼好說的,他是季勝峰的兒子,自從季勝峰被他從總裁的位子上拉下來之後,他們一家心裡估計對季秋冬恨之入骨,同樣,季秋冬也不會忘記他們之前對自己做過的事。
這一次的鴻門宴,他倒想去看看這些人又想和他玩什麼套路。
“等會我有點事處理,你先在我家等我,等我回來一起吃晚飯。”季秋冬回好了消息,對溫聆溫柔說道。
溫聆有些錯愕,“去你家?”
“我去的地方離幽蘭苑有些距離,到時候再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了,”季秋冬淡淡的語氣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力。
溫聆鬼使神差地看着他,猶豫片刻剛要開口,便聽季秋冬不鹹不淡又說道:“吃好晚飯會送你回去的。”
她欲言又止的閉了嘴。
季秋冬的空閑時間非常少,即便這樣,他還是盡可能維持着平均兩三天和溫聆見上一面的習慣,最近這段時間他似乎更忙了,二人見面的時候不是吃晚飯就是吃夜宵,溫聆不吃晚飯,經常吃幾口就放下筷子,有時幹脆就全程默默看着他吃。季秋冬很喜歡這種安靜相處的時刻,他喜歡一邊看着溫聆的臉一邊吃東西,這是個非常享受的過程。吃好後他會把溫聆送回家,和之前一反常态,不再有什麼逾矩的行為。
溫聆雖然不理解他為什麼每天都要見到自己,但看他最近還算老實,心中的戒備慢慢放下了些。
季秋冬的住處是一座很大的莊園,光是開車一路駛進來就花了快要十分鐘,莊園旁邊挨着一座公園,公園邊上是一條清澈的河,整片風景都包攬在莊園的遼闊範圍之内。
溫聆曾經在新聞上了解過這片富人區,這一帶隻有十幾處建築,是整個繁華的龍城最貴的十幾棟房子,裡面所住的人非富即貴。
到了中心那座宛如宮殿的建築,溫聆走下來,門口有傭人等候着,帶着溫聆走上台階進屋。季秋冬則是沒有下車,看見溫聆走進房門内便讓老周開車離開了。
黑色豪車在别墅前的環形路上繞了半圈,緩緩駛向遠處消失在夜色中。
溫聆走入這間豪宅,感受着房子内每一處精雕細琢的豪奢。像季秋冬這個級别的富人,住在這種地方并不是什麼讓人奇怪的事。
傭人恭敬地把溫聆請進屋子,剛進門,她看見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過來。這女人打扮很樸素,應該也是莊園裡的傭人。溫聆和她簡單交流了下,了解到對方是這裡的保姆兼管家,叫陳姨。陳姨告訴溫聆季總說了她可以随意走動,有事随時叫她,便沒再打擾,一個人去忙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