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之中,向來是風雲變幻,平靜的表象之下,暗流湧動不息。自那場宮宴過後,李之悅憑借着出色的應對和驚豔的才藝,在衆人眼中已然成了一個才情與膽識兼具的奇女子,可這聲名鵲起的背後,卻也為她招來了無盡的隐患。
李之悅深知,自己身處的東宮,看似安穩,實則處處都是眼睛,任何一點細微的差池,都可能讓她那代嫁的身份暴露無遺。因而,她每日都過得如履薄冰,言行舉止無不謹慎萬分,時刻提醒自己要完美地扮演好“李之雅”這個角色。
而太子洛承慕呢,自宮宴上的種種經曆之後,心中對李之悅的好奇便如同野草一般,瘋狂滋長,難以遏制。那意外斷弦的插曲,她随後以劍舞力挽狂瀾的精彩表現,以及平日裡偶爾流露出的與傳聞不符的小細節,都像是一個個神秘的符号,在洛承慕的心底不停地撩撥着,驅使着他想要去探尋那背後隐藏的真相。
這日,洛承慕如往常一般在東宮的書房處理政務,不經意間,目光掃到了書架上一本擺放有些許歪斜的詩集。他順手拿了起來,翻開一看,竟是李之悅平日裡時常翻閱的那本。洛承慕本也隻是随意翻翻,可沒成想,翻着翻着,竟發現裡面夾着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迹娟秀雅緻,上面寫着幾行小字,細細讀來,都是些對詩詞極為獨特的感悟與見解。
這些見解可與他以往所知曉的李之雅的詩詞風格大相徑庭啊。在洛承慕的印象裡,李之雅的詩詞多是中規中矩,透着大家閨秀的溫婉與含蓄,可紙條上的文字,卻滿是靈動與跳脫,仿佛書寫之人有着一顆不受拘束、肆意飛揚的心,字裡行間都散發着别樣的才情與獨特的韻味。
洛承慕拿着這紙條,眉頭不自覺地緊緊皺了起來,心中疑窦叢生。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過往與李之悅相處的諸多畫面,大婚之時,他初見這位新娘,就隐隐覺得有一絲熟悉之感,可當時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而後春日雅集上,她那一手精妙絕倫的劍術,着實讓人大吃一驚,畢竟傳聞裡李之雅可是個隻專注于詩詞書畫的柔弱女子;再到書畫品鑒會上,她對那些書畫的評價雖說得體,卻總感覺少了些真正癡迷之人的熱忱,倒像是刻意在隐藏着什麼;還有宮宴上,斷弦之後那臨危不亂的劍舞,以及剛剛看到的這紙條上與衆不同的詩詞感悟……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拼圖的碎片一般,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拼湊起來,構成了一個巨大而又神秘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核心,便是李之雅那似乎并不簡單的身份。
洛承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暗中觀察李之悅,看看能不能從她的日常行為舉止中找到更多線索,好解開自己心中這個越纏越緊的疑團。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洛承慕仿佛變成了一個隐匿在暗處的影子,總會在不經意間出現在李之悅可能出現的各個角落,不動聲色地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試圖從那些細枝末節中捕捉到什麼關鍵信息。
而李之悅這段時間本就因為宮宴上出盡風頭而有些忐忑不安,行事愈發小心謹慎了,她時刻都緊繃着神經,努力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符合姐姐“李之雅”的身份設定。隻是,她全然沒有察覺到太子正在暗中觀察着自己,還沉浸在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的僥幸之中。
一日,陽光明媚,東宮的花園裡繁花似錦,花香四溢,正是百花争豔的好時節。李之悅在寝宮裡待久了,覺得有些憋悶,又想着最近身邊的宮女太監們跟着自己也是辛苦,便想着去花園裡采些花瓣,回去做些香囊,一來自己可以用,二來也能當作小禮物送給身邊的人,也算略表心意。
她帶着翠柳,慢悠悠地來到了花園,一進入花園,那缤紛多彩的花朵便讓人眼前一亮。李之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輕松愉悅的神情,她一邊在花叢間穿梭,一邊精心地挑選着花瓣,嘴裡還和翠柳說着話,那模樣,全然沒了平日裡在衆人面前時刻保持着的那種端莊持重,反倒是多了幾分少女的率真與可愛,就像一隻在花叢中自由自在嬉戲的蝴蝶。
洛承慕恰好處理完政務,路過花園,聽到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便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一進去,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李之悅正彎着腰,專注地采着花瓣,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時不時還因為和翠柳的打趣而笑得前仰後合,那神态、那語氣,是如此自然,如此不加掩飾,與他印象中那個總是謹守禮儀、端莊溫婉的太子妃簡直判若兩人。
這一幕,讓洛承慕不禁愣住了,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李之悅身上,心中的震驚如同漣漪一般,一圈圈地蕩漾開來。不知為何,眼前的李之悅這般模樣,竟又一次讓他想起了曾經那個在自己受傷時出手相救的神秘女子,當時雖未看清面容,可那靈動的身姿、率真的性情,卻仿佛和此刻的李之悅漸漸重合了起來。
李之悅正專心緻志地采着花瓣,一轉身,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太子,頓時,她心裡“咯噔”一下,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剛剛還輕松愉悅的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趕忙收斂了神色,手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一下,手中剛剛采下的花瓣掉落了幾片,她顧不上這些,趕忙上前行禮,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殿下,您……您怎麼來了呀?”
洛承慕看着她,眼神深邃而複雜,仿佛要看進她的心底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路過此地,見太子妃在此,便過來看看。太子妃這采花瓣是要做何用呀?”
李之悅心裡七上八下的,腦子飛速運轉着,想着該如何回答才能不讓太子起疑,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強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回道:“回殿下,臣妾想着這花瓣香氣宜人,采些回去做些香囊,一來可自用,二來也能贈予身邊之人,增添些趣味呢。”
洛承慕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卻依舊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又看似随意地問道:“哦?太子妃向來喜愛這些小巧之物呀,本宮倒是不知,以往在将軍府時,也常做這些嗎?”
李之悅心裡一緊,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硬着頭皮回道:“是呀,殿下,臣妾在府中時,閑暇便會做些女紅之類的,做香囊也是常有的事兒呢。”她一邊說着,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着太子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可手心裡卻早已全是冷汗,後背的衣裳也被汗水浸濕了一片。
洛承慕沒有再多問,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包含着太多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探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别樣情愫。随後,他便轉身離開了花園,留下李之悅站在原地,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亂如麻,雙腿都有些發軟,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一般。
李之悅知道,今天這一幕,怕是又讓太子對自己多了幾分懷疑,她暗暗自責自己怎麼如此大意,竟然在花園裡放松了警惕,可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想着往後要更加小心才行。
然而,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怕什麼來什麼,沒過幾日,宮裡不知怎的就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起初隻是些模模糊糊、隐隐約約的說法,說是太子妃似乎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行為舉止、喜好才藝都有些出入,甚至有人暗暗猜測這太子妃是不是冒名頂替的。
這些流言起初隻是在小範圍内傳播,不過是宮女太監們私下裡的竊竊私語,可慢慢地,就像那決了堤的洪水一般,竟傳到了一些妃嫔和朝中大臣的耳中,一時間,宮中上下都隐隐對李之悅的身份起了疑心,衆人看向她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有好奇、有懷疑,還有等着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李之悅聽到這些流言時,臉色煞白如紙,她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就暈了過去。她心裡清楚得很,一旦這流言繼續發酵,那後果不堪設想,不僅自己會陷入絕境,被冠上欺君罔上的大罪,就連将軍府也會受到牽連,整個家族的命運都将毀于一旦啊。
她心急如焚,慌亂之中,趕忙去找太子洛承慕,一路上,她腳步匆匆,腦子裡一片混亂,全然沒了往日的沉穩冷靜。到了太子的書房外,她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直接沖了進去,一見到太子,眼眶泛紅,滿臉焦急地說:“殿下,臣妾不知為何會傳出這般流言,這分明是有人在惡意中傷臣妾呀,還望殿下為臣妾做主啊。”
洛承慕正坐在書桌前看着折子,被李之悅這突然闖入的舉動吓了一跳,擡眼看到她那慌亂無助的樣子,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其實,他自己這段時間本就一直在糾結着要不要徹底查清李之悅身份的事,畢竟他對她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感情,可内心的疑惑又像根刺一樣,紮得他難受。而如今這流言一起,事情變得更加棘手了,他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太子妃莫慌,本宮自會派人去查清楚這些流言的源頭,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你這段日子也莫要外出了,就在東宮好生待着,莫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來。”洛承慕雖然嘴上這麼安撫着李之悅,可心裡卻對她的身份更加懷疑了,那探究的心思也越發強烈了,隻是此刻看着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又不忍心太過逼迫她。
李之悅聽了太子的話,隻能點頭應下,她知道現在也隻能依靠太子了,希望他能盡快查清流言源頭,把這事壓下去。可她心裡也明白,這次自己的身份危機怕是沒那麼容易化解了,那隐藏許久的秘密,仿佛即将要被徹底揭開,就像一層薄紗,已經被風吹得搖搖欲墜,而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怎樣的命運,她不敢去想,隻能在這惶惶不安中,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等待着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呀。
回到寝宮後,李之悅把自己關在屋裡,坐在床邊,雙手抱膝,眼神空洞而無助。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能出現的糟糕情況,萬一身份被徹底揭穿,自己該如何面對太子,如何面對皇後娘娘,又如何對得起将軍府的養育之恩和姐姐的托付啊。她越想越害怕,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可又不敢大聲哭泣,隻能咬着嘴唇,壓抑着自己的抽泣聲,那模樣,着實讓人心疼不已。
翠柳在門外聽到屋裡隐隐傳來的哭聲,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貿然進去打擾,隻能在門口焦急地踱步,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小姐,哦不,太子妃,您可千萬别太傷心了呀,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而此時的東宮,仿佛也被一層陰霾籠罩着,宮女太監們做事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觸了黴頭。整個宮廷之中,那原本就暗流湧動的局勢,因為李之悅的身份危機,變得更加緊張複雜了,衆人都在拭目以待,想看看這場風波究竟會如何收場,隻是誰也不知道,這一場危機,将會把衆人推向怎樣一個未知的漩渦之中啊。
李之悅在寝宮裡渾渾噩噩地待了幾日,每日都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她盼着太子那邊能傳來好消息,可等來的卻是流言越傳越盛的壞情況。甚至有一些平日裡就和她不對付的妃嫔,借着這流言,開始在暗中使絆子,故意刁難東宮的下人,想要給李之悅一個下馬威,讓她在這宮中的日子更加難過。
李之悅得知這些後,心中雖氣憤,可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強打起精神,一邊安撫着東宮的下人,讓他們不要慌亂,一邊想着辦法應對這些刁難。可她心裡清楚,隻要那流言的源頭不解決,這些麻煩就會像野草一樣,割了一茬又長一茬,根本沒完沒了。
這日,皇後娘娘身邊的嬷嬷來到了東宮,說是娘娘聽聞了那些流言,心中有些擔憂,便讓嬷嬷來看看太子妃是否安好,順便問問情況。李之悅趕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強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去:“勞煩嬷嬷跑這一趟了,臣妾多謝娘娘的關心,隻是這流言實在是無中生有,臣妾也正為此事煩惱不已呢。”
嬷嬷看着李之悅那明顯憔悴了許多的面容,心中也有些不忍,說道:“太子妃,娘娘也是關心您呀,這流言蜚語的,最是傷人,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被這些給氣壞了。娘娘說了,讓您放寬心,殿下定會處理好此事的,您且安心在東宮待着便是。”
李之悅心中感激皇後娘娘的關心,可嘴上還是說道:“嬷嬷說得是,臣妾明白娘娘的好意,隻是這流言越傳越厲害,臣妾怕影響到東宮的聲譽,更怕給娘娘和殿下添麻煩呀。”
嬷嬷又和李之悅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離開了東宮。李之悅看着嬷嬷離去的背影,心裡越發沉重了,她知道,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關乎自己的秘密了,還牽扯到了東宮的名聲,甚至整個宮廷的安穩,她必須得想辦法盡快解決才行啊。
于是,李之悅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她讓翠柳暗中留意着宮中衆人的動向,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迹,查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散布這些流言。同時,她自己也打起精神,在面對那些妃嫔的刁難時,盡量做到不卑不亢,維護好東宮的尊嚴。
可這宮中之人,個個都是人精,那背後之人行事又極為謹慎,李之悅和翠柳暗中查了幾日,卻依舊毫無頭緒,這讓李之悅越發焦慮了,那懸在頭頂的利劍仿佛又壓低了幾分,她感覺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隻是心中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還在支撐着她,讓她繼續在這荊棘密布的困境中艱難前行,可未來究竟會怎樣,她的心中滿是迷茫與恐懼呀。
就在李之悅幾乎陷入絕望之時,太子洛承慕那邊終于有了些動靜。他派出的暗衛查到了一些線索,似乎這流言的源頭是從後宮的一個偏僻角落傳出來的,而且和一位平日裡不怎麼起眼的小太監有關。洛承慕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下令将那小太監秘密抓了起來,準備親自審問,看看能不能從他口中撬出背後主謀的信息。
李之悅得知太子有了線索,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她趕忙來到太子的書房,急切地問道:“殿下,臣妾聽聞您查到了些線索,不知可否已經知曉是誰在背後搗鬼了呀?”
洛承慕看着她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歎了口氣,說道:“目前隻是查到了些許線索,和一個小太監有關,本宮已經讓人把他抓起來了,正要去審問,希望能從他口中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你且再耐心等等吧。”
李之悅連忙點頭,說道:“多謝殿下費心了,臣妾相信殿下一定能查清此事,還臣妾一個清白的。”
洛承慕微微皺眉,看着眼前這個明明已經憔悴不堪,卻還強撐着希望的女子,心中的情感越發複雜了。他拍了拍李之悅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吧,本宮定會盡力的,你這些日子也着實辛苦了,先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李之悅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洛承慕則轉身朝着關押那小太監的地方走去,他的眼神變得冷峻而堅定,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查清此事,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弄個明白,隻是他不知道,這一查,将會揭開怎樣一個驚天的秘密,而他和李之悅之間的關系,又會走向怎樣一個未知的方向呢。
那小太監被帶到了一個偏僻的房間裡,周圍站滿了太子的暗衛,氣氛壓抑而森嚴。小太監一看到這陣仗,吓得渾身發抖,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嘴裡不停地喊着:“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