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部今天尤其沉悶，全體員工紛紛埋頭各幹各的，資料嘩嘩嘩地翻動，鼠标鍵盤一直響，沒人敢偷懶。

“新總監那裡沒事吧？”男同事悄悄問。

“還好，沒什麼。”何青柔一面說一面抽出檔案做記号，筆卻沒墨，“能借我一支筆不，待會兒還你。”

男同事慷慨道：“你拿去用就是，我多……”他突然住嘴，慌忙收斂神色，看向何青柔身後喊：“楊、楊經理……”

楊順成背着手如同老佛爺出巡，冷臉看他一眼，沒好氣說：“上班期間閑聊，想扣工資還是想跟人事部那兩個一起走？”

被抓包的男同事讪讪，低頭沉默裝鴕鳥。

“擱這兒杵了半天，是不是要我請你進去？”楊順成轉而怼何青柔，看到她還未開動的任務書，臉更加難看，“幹脆我給你泡杯茶，你先聊個夠，工作我來做。”

“方才正要找您，但資料室急着要3号檔案，就想讓萬哥幫忙送一下。”何青柔接道，把檔案放旁邊桌子上，心知楊順成一天不找茬心裡不痛快，她進公司那會兒聽了還會難受委屈，現在聽多了全當耳旁風。

萬哥，也就是男同事，名叫萬科尹。

萬科尹一聽被點名，反應機靈迅速，抄起檔案：“哎！那經理您忙，我先去送檔案。”

言訖，麻利兒滾了。

楊順成眼一瞪，斥何青柔：“還不快跟我來！”

何青柔跟他進辦公室。

“早前給你的案子做完沒有？”癱坐在座椅上，楊順成斜睨着何青柔。

“做完了，”何青柔回答，“已經上交了。”

“記得跟一下進度，别給我整出什麼岔子，”他老神在在端起杯子喝了小口水，“質檢部那邊咋樣了？”

“一切都沒問題，您放心。”

“那就好，”他說，“你的報告我看了，這次就算了，但下不為例。”

“我會注意的。”

“可别隻會說漂亮話，下次再出問題沒人保得了你。”楊順成譏諷道，背靠皮椅翹起二郎腿，臉上有些不屑，沖面前的兩個文件夾擡擡下巴，“你既然有空，那就把嘉禾和天成的設計圖紙做了吧，星期五之前交過來，這樣十月底的考核我可以給你多寫點，否則到時候業績平平，我吹得天花亂墜也沒用。”

嘉禾、天成是兩個才跟東甯汽車集團合作的小公司，他們要的圖紙相對簡單基礎，一般由資曆淺的員工做練手用，讓何青柔做這個簡直殺雞用牛刀，純屬浪費人力資源。他這明顯是在算昨天的帳，還拿考核的事威脅。

何青柔依舊好脾氣，清楚胳膊擰不過大腿，熬兩三天夜的事，能忍則忍：“好的，您還有其它事嗎？”

“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楊順成打了個哈欠，沒所謂地朝何青柔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不與之計較，何青柔拿起文件就走。

剛行至門口，這位又突然拉長聲音叫住她：“等等……給我泡杯普洱茶，多放點茶葉。上回那種，你知道的。”

公司可沒有普洱茶，何青柔才有，是她老家那邊寄過來的上等貨，之前給楊順成喝過一次，現在這老糙皮隔三差五就腆着臉來占便宜，每次都是一副大爺模樣，架子端得十足，真把下屬當傭人使喚了。

何青柔不好發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隻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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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辦公室隻有稀稀疏疏幾個員工在，其中關系好的聚一塊兒閑聊。

“哎！你們誰了解那位不？”說話的朝總監辦公室那邊看了看，用眼神示意，悄摸暗示，“好像才23歲，剛畢業一年，國外留學回來的。”

“知道一些，”一起唠嗑的接道，似乎掌握了一些内部動向，一面說，一面還賣關子地挑了挑眉頭，“但不是很了解。”

其他兩個忙湊過去。那人四處看了看，确定安全才繼續說：“我有個親戚在總公司上班，昨兒他跟我聊了下，這位啊……”她壓低聲音，“是大股東的獨女，本來要去總公司的，但資曆淺，空降高位服不了衆，就退而求其次先到我們這兒做起。”

“意思下來曆練兩年會調回去？”

“多半會，一來就是總監，回總公司至少高管副總級别。5月份我們和安能集團競标你們還記得不？”那人問，“當時就是她領導的，一舉拿下，啧啧，你們算算有多少利潤。”

“真的假的？不是雲經理拿下的嗎？”

“不是，因為那時雲經理跟她一起，雲經理資曆深，她又才進總公司，沒什麼名氣，所以很多人都搞錯了。”

“那确實厲害。”

“可不是，聽說公司很多大案子她都有跟着做，反正挺有能力的。”

“而且也漂亮，是挺受歡迎的那一類。”說話人笑了笑，“剛剛在食堂，我聽見那群男的都在讨論她呢，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巴望，恨不得能把眼珠子貼上去。”

旁邊的也笑：“那可不是他們該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