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軟下的嗓音像那柔軟的花瓣,劃過雲鏡禾的耳邊,她感到半邊身子一陣酥麻。
那一聲拒絕卻怎麼也沒能從雲鏡禾的喉嚨間吐出來。
她因着師長的輩分高,在太倉山的輩分也水漲船高。她自知性子古闆無趣,平日裡小輩們遇見她都不敢造次,更别提這般對着她撒嬌了。
不過這樣的時纓,也讓她想起自己從前在太倉山後山腰見到的一隻狸花貓,它每次會在她辦完事情上山回去的那條道上等着她,會黏黏糊糊貼在她的腳邊蹭着,很是愛撒嬌。
她每次都不曾蹲下撫摸它,隻是靜靜看着它在自己腿邊蹭着。
時間久了,倒也成了個無人知曉的小習慣。
但不知什麼時候起,它就不見了。
可她每次下山回去後總是還會去那一處地方坐上一會兒,卻還是再也沒遇見過它。
她想,或許是它也發現了自己的古闆與無趣,所以離開了。
而現在,雲鏡禾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掌心處好似有微微的發麻感。
“好。”似是歎息,也像是一句承諾。
隻是她話雖這麼說了,教時纓學字一事也得等到她眼睛恢複後。
況且她現在根本無法得知能吃的藥是哪個,一旁的時纓好心提議不如把所有的丹藥都吃一遍,總能吃到對的。
雲鏡禾隻是頗有些無奈說了句“胡鬧”。
她詢問時纓這一處周邊可有人家,可以去問問其他識字的人。
但時纓卻說這裡方圓十裡都沒人家居住,可雲鏡禾分明記得自己早間聽到了雞鳴,時纓又說這是山間的野雞。
雲鏡禾确實不曾聽見外邊有其他人家的動靜,隻是式樣一個姑娘家獨自住在這般偏遠,是不是太不安全了些。
不過她又想,或許是時纓與周邊鄰裡之間有龃龉,不願接觸,便也作罷不再強求。
沒有丹藥也無妨,隻是可能恢複的時間會久些。
就是不知自己吃下去的那三粒丹藥到底是什麼,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作用。
而關于吃飯一事,在時纓再一次捧了不知何物的東西上來後,雲鏡禾再次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并不餓。
她原先還擔心自己這樣不進食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好在對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這個,時纓在意的是她不接受自己燒給她的東西。
饒是雲鏡禾忍耐力再強,但面對這樣的好意,還是覺得有些無福消受。
兩人這般來回拉扯了幾日,期間時纓偶爾會帶一些精緻的糕點回來,算是能入口的。
雲鏡禾不是沒問過這些糕點的由來,但都被時纓搪塞過去了。
這幾日裡,雲鏡禾傷勢有在恢複,隻是靈力恢複的進度微乎其微,她思索着是不是得換種辦法。
在她思考時,時纓捧來了一堆山間采摘來的野果。
雲鏡禾坐在桌前,摸着被擺在面前的果子,摸起來都是些圓圓的果子,上邊還殘留着水珠,水潤且冰涼。
“這都是你去摘的嗎?”雲鏡禾問她。
“是啊,我手還被劃傷了呢。”時纓随口抱怨了句。
雲鏡禾聞言看過去,隻是看不見,“嚴重嗎?”
“不嚴重啦。”時纓滿不在乎。
但雲鏡禾還是去拿出自己上藥的傷藥給時纓,讓其塗抹在傷口上,并且很不滿意時纓這種無謂的态度。
因為在她的眼裡時纓是個普通人,與她不同。普通人會生老病死,她不是沒見過普通人因為一個尋常的傷口感染,最終殒命的情況。
“知道啦知道啦,你怎麼比巫......”時纓及時住了口,“比我家後門山坡那棵樹上的蛐蛐還要啰嗦。”
雲鏡禾還想說些什麼,但在時纓的催促下,她才伸手拿起一個果子放入口中。
“好吃嗎?”時纓滿懷期待地看着她。
雲鏡禾慢條斯理将口中的果肉咽下,“嗯,你也嘗嘗。”
時纓看着桌上那一堆五顔六色的果子,“我不吃這個,這是我特意給你摘的。”
她特意加重了後半句話的語氣。
雲鏡禾聞言眉眼微彎,似是忍不住笑意,然而對方接下來的話,讓她的笑容一時僵在了臉上。
“那你現在可以讓我當你的伴侶了嗎?”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果子,抿唇道:“不可以。”
“為什麼?”時纓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不是高興了嗎?”
高興了就該答應她才對。
雲鏡禾知道自己說那些頗具道理的場面話對她無用,便換了一個說法,“時姑娘,沒有人會因為一個野果就讓人當自己伴侶的。”
“怎麼沒有,你答應了不就有了嗎?”時纓執拗道。
雲鏡禾緩緩搖了下頭,顯得有幾分鐵面無私。
時纓倏然站起身,雲鏡禾聽見動靜後皺了皺眉,伸手拉住她,“時姑娘,你去哪?”
回應她的是時纓生氣的聲音,“不用你管!”
兩人掙紮間,隻聽見熟悉的聲響再次響起。
“......”雲鏡禾讪讪收回手,沉默半晌後,“時姑娘,以後這家的衣服還是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