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好看,奈何有人喜歡看。”柯桦說着走到河邊,收魚。他動作幹脆利落,兩個巴掌那麼長的鯉魚垂死掙紮,甩了他一身水,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拆下魚扔進水桶裡,濺起的水花灑在筆直的小腿上。
挂上餌,柯桦又把魚線甩回河裡。
那頌躺到躺椅上,垂眸望着河邊。
柯桦甩幹的時候,T恤跟着向上跑,露出了腰。彎腰固定魚竿的時候,撅起的……被陽光賦予了一層朦胧的光,看上去又圓又軟。
柯桦轉身往回走,那頌閉眼裝睡。
或許是因為陽光太好,或是因為風是從果園吹來的帶着香味,或許是風吹楊樹葉的聲音太催眠。那頌毫無所覺地睡着了。隐約聽見大狗叫柯桦收魚,他迷迷糊糊隻看見一道人影從旁邊走過去,就又睡了過去。
直到手臂上皮膚發出輕微的灼燒感,他才醒過來。
烈陽明晃晃地挂在天空正中間,照得河面白花花一片,楊樹葉子蔫嗒嗒地垂着一動不動。即使半眯着眼,眼球依舊刺得生疼。那頌偏頭找人。
柯桦單膝蹲在河邊,把裝着魚的水桶交到了大狗嘴裡。“把魚殺了,再帶點調料,有什麼吃的拿點回來。”
被委以重任的大狗,得意洋洋地叼着桶甩着尾巴走了。
柯桦收起魚竿往回走,走到他旁邊看了他一眼,然後拎起搖椅要走。
那頌站起來,閉着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柯桦從旁邊走過,抓着魚竿的手飛快地戳了一下那頌露出的腰。
“啊——”那頌兩手捂住側腰,以一個極其别扭的姿勢站着,“你他媽給我滾回來受死!”
柯桦拎着東西大步往火車頭那邊走,走到一邊突然扭了一下腰。
那頌:“……”
卧槽!眼瞎了!
“變态。”
他把搖椅扔在火車外面,一個人鑽進火車頭裡。
火車兩側的窗邊都有料理台,柯桦站在料理台前組裝烤魚夾,手邊還放着一個半成品烤架。
那頌走到柯桦旁邊,伸腳踢他。柯桦眼睛看着手上的烤魚夾,腳上長了眼睛似的,輕巧地避開。
那頌還要踹,柯桦轉頭看他。
那頌揚起下巴:“誰先手欠?!”
柯桦:“我讓你來的?”
“……”那頌噎了一下,“來個人你他媽就戳人家腰。”
柯桦輕笑轉頭繼續裝烤魚夾,“那倒不是。”
那頌沒好氣地轉身坐到了柯桦身後的搖椅上。搖椅就在柯桦身後,那頌坐下後,臉與柯桦的屁股在一條水平線上。
那頌鬼使神差伸手戳了一下柯桦的屁股。
柯桦頭也不回地說:“記得給好評。”
“臉呢。”那頌偏頭看他側臉,想看柯桦有沒有不好意思。
“一直都在。比起某些生撲的人……”
提起昨晚,那頌就來氣。他昨晚特意撲上去,結果嘴巴磕到了柯桦的下巴,尴尬地恨不能原地去世!柯桦捂着下巴問他:“你到底是投懷送抱還是暗殺?”
那頌擡腳想踹近在咫尺的屁股,腳都擡起來了又放了回去,退而求其次換成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火車裡。
那頌盯着面前彈跳的兩團:卧槽!
他又再看看自己的手:卧槽!
剛才那陣波浪和彈起來的……是真的嗎?
柯桦終于裝好了烤魚夾,轉身拿烤魚夾把還發愣的人按到搖椅裡。
“打爽了嗎?”烤魚夾戳在那頌肩上,他擰着那頌的臉頰。
那頌推開肩上的鐵夾子,又去抓柯桦的手。柯桦捏的緊,他拽柯桦的手腕連帶自己的肉皮也跟着往外扯。
“還賤不賤了?”烤魚夾杵在搖椅枕頭上,搖椅慢慢後仰,那頌跟着後仰。柯桦跟着彎腰。
那頌不說話,眼睛往兩人之間越來越近的空隙瞥一眼:“不裝了?”
他們倆的姿勢就跟柯桦壓在他身上一樣。不隻是暧昧那麼簡單。
“嗚嗚——”大狗突然出現在火車門口。
柯桦冷笑,收回手,站直,轉身往門口走。那頌嗖地坐直,伸手抓住柯桦後擺的胳膊猛地向後一拽。
兩個人交疊着摔進搖椅裡,搖椅不堪重負,發出咯吱聲響。
“嘭——”水桶掉在地上,大狗竄進火車裡,呲着牙朝那頌狂奔而來。
那頌傻眼了,按照他的想法,他接下來會抱着柯桦耍個流氓,哪呈想到大狗先怒了。
“他要幹嘛!”他抱住柯桦擋在前面。
柯桦:“蹲下!”
大狗急刹,屁股咚坐到地上,嘴裡依舊發出警告的嗚嗚聲。
柯桦扭頭看那頌:“松手。”
那頌兩隻手套住柯桦上身和兩條胳膊,聞言兩手鎖死,一副誓死不放的樣子。
柯桦把烤魚夾放到料理台上,回手抓住那頌後腦勺的頭發,向後拽:“松,手。”
那頌罵了句髒話,不甘示弱地一口咬在柯桦肩上。
柯桦疼的表情扭曲,另一隻手抓住那頌腕骨使勁一捏。
“啊——”
那頌仰頭朝火車頂喊,鎖死的手崩開。
柯桦蹦起來跳到地上。
那頌緊跟着去抓他,胡亂抓到什麼猛地一拽。
柯桦感覺跨上一涼,偏頭向後看。褲腰已經滑到大腿上了。
火一秒竄到天靈蓋,柯桦擡手抽向那頌的腦袋。
那頌抓住柯桦褲子,吓得一縮脖子。
手裹着風停在耳邊。轉而抽在那頌胳膊上。
“啪——”
那頌猛地竄起來,勾住柯桦腰把人摔進搖椅裡,單膝跪在搖椅上,兩手按住要起身的柯桦,額頭撞在柯桦額頭上。
兩個人疼的全都閉了下眼睛。柯桦跌回搖椅裡,閉着眼罵了句。
那頌怕柯桦起身跑了,兩隻手始終按着柯桦的肩膀,膝蓋從椅子上挪到他腿上壓着。
“最後一次機會,快點答應。”那頌咬牙切齒地瞪着柯桦。
柯桦睜開眼,眼角濕潤,眼神嘲諷。“答應什麼?”
“談個戀愛。”那頌說。
柯桦偏頭笑了一聲,轉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裡的嘲諷更加濃重。“誰讓你來的?”
那頌心裡咯噔一跳。心虛地眨了兩下眼睛。
“還是跟誰打堵了?”柯桦繼續問。
“少岔開話題。”按着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搖椅前後晃起來。“行不行?”
“是你不行。”柯桦擡手勾住那頌T恤領口下拉。
那頌臉色一變,立刻撥開柯桦的手,揪着後背的衣服往後扯了扯衣領。
柯桦無聲噙笑看着他。
那頌扯衣服的手一頓,懊惱地皺了下眉。“你答應了嗎就想看!!”
柯桦伸手點了點那頌的肩,“不行,就别硬撩。”
對于他喜不喜歡這個問題,柯桦不止一次戳穿他。那頌惱羞成怒。“誰他媽規定不喜歡就不能先談着!”
“我。”柯桦指指自己。
那頌噎了一下,下一秒,衣領和褲腰同時被抓住,瞬間天翻地覆。他從柯桦頭頂飛了過去!
“嘭!”屁股先着地,腿和腦袋躲開了能磕到的所有地方。
怕是真的怕,刺激也是真的刺激。
那頌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柯桦已經帶着大狗出去了。隻有搖椅還在不停地前後搖着,表示他剛才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所以要多搖幾下。
那頌坐在地上,眼睛定定望着門口。一根木頭,哪隻眼睛看出他不喜歡他了!再說這東西能看出來嗎?他還看出柯肖晴不喜歡那雍呢!他還看出他媽還愛他爸呢!他還看出宣和跟奶茶前幾天吵架了呢!
那頌起身踹了一腳不停搖擺的搖椅。
火車頭陰影裡,柯桦點燃了烤架裡的碳。大狗叼回來的水桶裡有兩條殺好的魚,兩盒錫紙蘑菇,一盒雞翅。夾好魚,放到烤架上。柯桦又拿出水桶裡的調料看了看。養殖園的租戶也做農家樂,給他的調料都很正宗,食材也非常新鮮,分量也夠了。
餘光裡,那頌坐到火車門口的台階上,正瞅着他這邊。
其實剛才他比那頌還生氣。這小子大概從來沒談過戀愛,也沒追過人,本質上是個純情的煞筆。看不行,摸不行,竅都沒開還想硬聊。放在以前,他不介意讓這種煞筆漲漲見識。
大概那頌上蹿下跳的過于熱情,沖散了他心裡的火。以至于,他甚至沒時間、沒心情多思考“柯肖晴嫁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人”以及“柯肖晴為什麼突然要結婚”。
該感謝純情的小煞筆擾亂了他的視線。半個月就這麼迷迷糊糊地過完了。他與柯肖晴,他跟半個月前想原地爆炸的他,相安無事了半個多月。
“不要辣椒。”那頌從後面喊。
柯桦回頭瞥那頌,那頌低頭摳着小腿上的橘紅色油漆。兩大滴噴濺式的油漆,從小腿外側一直噴到筆直的胫骨上,像一根伸長了的舌頭。有點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