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四個高矮不同的影子在其間穿梭遊走。
“師尊!”聲音驚起一陣飛鳥。
武钰潇舉着手中漏縫的草團:“這一步到底怎麼弄啊?”
“等等啊,我看看。”常邖順手将編好的花環帶到棠梨頭頂,轉頭去看女徒弟一個時辰前就在編的“蝴蝶”。
他們是早飯後離開的合歡宗,朱心她們出人意料地沒什麼阻攔,反而還送了不少東西。
常邖還沒想好去哪修養,隻能先在回宗門的路上走一步看一步。
“前面有條河,”不遠處的李錦歌招呼道:“咱們走到那就歇會兒吧,順便吃點東西。”
“好!”
精力旺盛的武钰潇帶棠梨下河抓魚去了,留常邖在岸上修整那個不成型的蝴蝶。
沒一會兒,李錦歌抱一堆樹枝過來。
“你身體怎麼樣了?”
常邖催動靈力,一隻栩栩如生的綠色蝴蝶登時停留在他指尖。沒忍住咳了兩聲,他道:“還好,沒什麼大問題。”
“從這一直往東走,就是藥王宮,咱們去那看看。”李錦歌眉頭間就差寫上“我不信”這三個字,“雖然他們宮主脾氣有些古怪,但聽聞醫術高明,說不定能有什麼稀奇的藥方給你治治。”
李錦歌這些天一直在合歡宗附近采藥。這裡環境溫熱,和北州的四季寒涼很是不同,藥草種類自然也天差地别,她可不願錯過這個好機會。隻要乾坤袋沒裝滿,她不會輕易回去。
“我去過,他給的藥我還沒吃完。”常邖拿出羅亦歸給的小藥瓶晃了晃,聽聲音還剩小半瓶。
李錦歌像是見到什麼稀奇事:“你竟然去主動看病?還以為你不會在意自己。”
最後一句莫名與易銘那日的聲音重合在耳邊,常邖手一抖,指尖的蝴蝶飛走了。
“為什麼這麼說?”
李錦歌一邊搭火堆一邊回應:“因為我印象中,你總在拼命修煉,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每次來我這兒不是被擡進來就是被押進來,在人脅迫下才肯乖乖治病養傷……總之,就給人一種毫不在意自己的感覺,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啊?師尊之前修煉這麼努力啊?”武钰潇提着兩條魚湊過來,頭上停着那隻剛剛飛走的蝴蝶。
“當然,你以為你們師尊為什麼這麼厲害。”李錦歌用靈力幫兩人烘幹身上的水,“所以你們要更加勤奮才行。”
在徒弟面前,李錦歌從不談常邖目前的身體問題,見他沒有去藥王宮的想法,也就不再提。不過草藥還是要采的,往東的山嶺地形有很多隻在書上見過的品種,李錦歌打算順路走到那裡再北上。
常邖沒有異議,因為在布滿藥草的山裡修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兩人一拍即合,接着确定好路線。
越往東走,常邖越有種熟悉感,他與易銘從藥王宮去平城的路上好像走過這裡。
“師尊,你看這樣如何?”
常邖剛回神就被武钰潇極具沖擊力的容貌給醜到。
“教你們幻形是為了保命,不是為了引人注目上趕着給人揍,”常邖不忍直視地轉過頭:“你去和小梨子探讨一下,什麼時候他覺得可以你再來找我。”
這幾日,李錦歌隐晦地提醒他,作為師尊應盡的責任,不能隻帶徒弟捉魚打獵編花籃,好歹教一下獨門劍法之類的。
此等要求讓常邖十分心虛,對于獨門劍法,他的身體雖然記住,但腦子裡卻空空蕩蕩,根本教不出什麼名堂,隻能先講一些比較基礎和有深刻印象的術法,比如易銘之前教他的那些。
對于自己這兩個徒弟的能力,他這幾日也逐漸琢磨出來:棠梨學幻形之類的術法學得很快,而且也有自己的審美,但劍術上比武钰潇差了不少,可以先把保命逃跑的法子學好,再一點一點附加攻擊力。
至于武钰潇,在合歡宗的時候讓她去打探消息,以便撈點好處攢個機緣什麼的,結果她卻在地庫連看了好幾天的畫本,表現得十分沒有上進心。她雖然學東西很快,但明顯志不在此,常邖甚至還要想辦法讓她學進去,這就給自己的教學增添了不少困難,畢竟他也不想教。
這麼想着,常邖就聯系魚仔去騷擾易銘。
「幫我問問他,幻形的時候應該怎麼才能變得好看一點。」
沒一會兒,魚仔的聲音傳來:「他說先在原有的基礎上分部分改造,就比如做一個高鼻梁,是在自己的鼻梁上附加一層靈力用于擡高……」
「哦,你問問他吃早飯了嗎?」
「他說吃了。」
常邖靠在樹上,捋着手邊的葉子:「吃的什麼?」
「他說喝的粥。」
「好喝嗎?」
「他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常邖低頭撥弄葉子邊上的嫩芽:「你問他,想我沒?」
「他說閉嘴。」沒一會兒,魚仔補充道:「他讓我閉嘴,沒什麼事就不要再傳話了。」
“你快看,師尊怎麼笑得那麼淫呸呸呸,蕩漾。”
常邖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轉向和棠梨說小話的武钰潇。
“練得怎麼樣了?”
武钰潇瞬間站直,然後默默轉過身。
李錦歌去附近采藥了,兩徒弟繼續練習幻形,常邖打算撿一些幹柴給他們煮粥喝。
不到半個時辰,米香已經順着熱氣飄散在周圍。
“師尊師尊,你看我你看我!”一個縮小版,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武钰潇跑到自己面前。
看來她還挺有天賦,常邖如實評價:“不錯,相當于還不會走路就會飛了。”
“師尊這算是在誇我嗎?”
“怎麼不算,”常邖低頭打量沒有自己腰高的小姑娘:“不過,這個體型可能會局限自己。”
“好吧。”
見她就這樣蹲在自己身邊掰柴火,常邖疑惑:“你不變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