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想他會想念和東京組一起打球的,隻有肌肉記憶牽引着肢體騰躍,将每一個扣殺化作純粹的酣暢淋漓。沒有恩怨糾葛的對手,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都忘記了對面是讓他三年不出線全國的宿敵。
就像枭谷的應援語說的那樣:“一球入魂!”
及川想,這句話在及川大人心中可以排進最喜歡的應援語前三啦~第一毫無疑問屬于青葉城西的“制霸球場”,而白鳥澤幹巴巴的“強者”當然會墊底。
結束比賽後,與木兔的握手時,及川突然想起,木兔初中三年并不比他容易。他至少還有小岩和隊友們的追随,而木兔在排球場上的競争是孤獨的。
然而,他身上完全沒有及川自己那種厚重的負擔和壓力。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自然地展露出享受、興奮、和愛的笑容?自己卻反複被勝負、思慮和責任纏住腳步?
“嗯?及川,你在想什麼?”貓頭鷹敏銳地感受到對方的注意力走遠,突然湊近的臉打斷他的思緒,将及川拉回現實。
及川勾起完美弧度的微笑:“隻是在想某人初中三年怎麼活下來的。"放下手掌後,手指無意識摩挲着。
"沒有可靠的二傳手,沒有并肩作戰的...”
“有排球呀!”木兔的回答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眼裡的光亮都快閃瞎及川大人的眼睛。
“我無法為我的隊友決定,我真正可以掌控的隻有我自己的思考和行動。”木兔握拳,眼神飄向遠方,及川看着眼前的貓頭鷹少年,始終在櫻花飄零的跑道上固執前行——沒有同行者,卻把每道孤影都化作踏向雲端的台階。如今靈活紮實的打法,是日日夜夜汗水的積攢。
那些被晨露浸透的清晨,被夕陽拉長的獨自訓練的身影,最終都沉澱成此刻網前淩厲的斜線球。
他就如此獨自不回頭地向下一球奔跑——
及川仰望着,嫉妒着,木兔那輕盈躍過困境的身姿,即使墜落也能化作飛翔的姿态。
但是及川笑了,木兔,觸摸過一個人孤獨的恐懼,也看到過最美的風景。
而他還愛着排球。
他相信,明确地知道,追逐着世界為他呐喊的那一刻。
及川低頭看着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指間還殘留着托球時皮革的觸感,如同被勝負欲與責任反複纏繞三年的繭。他可以碰壁無數次,但他相信,那一天總會到來。
真的好想站在中心賽場上,聽到場邊的應援呀——
和木兔、黑尾告别後,小岩先行去找教練,留下及川獨自在後場徘徊。不知為何,及川總覺得有一個讨厭的身影總是如影随形地烙在視野邊緣。
及川懷疑牛島在堵他,但他沒有證據。而當他意識到時,宮城的這尊“怪童”大人已經擋在他面前,第108次重複那個令人窒息的比喻:“貧瘠的土地不适合..."
“小牛若家真的沒投資果園嗎?”及川扶額,不敢睜開眼,希望這隻是他的幻覺,“這種老農思維究竟要糾纏我多少年?”
牛島向前半步,陰影完全籠罩住他:“你本該選擇白鳥澤。”
“做你的農學院大夢吧!”及川突然惡劣地伸手戳向對方胸口,“我選擇把白鳥澤的王牌打哭哦~”
“等着吧,春高,明年IH,甚至以後大學生聯賽——我們來日方長。”
他轉身揮揮手,走向漫天霞光,背後傳來牛島平闆的聲音:“你指關節在抖。”
及川高高舉起右手,任暮色穿過纏繞的指縫。三年結成的繭正在皮下蠢蠢欲動,像無數等待破土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