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還好,窩在大老虎的巨爪旁直愣愣地看着她,母老虎就不一樣了,它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兩眼圓瞪,裡面布滿了水光。
這是……吓哭了?
姜時月想起小時候老家有一頭牛,待宰時就是這個模樣。
也許母老虎感知到自己不久後也會像這頭豬一樣。
姜時月終究沒有殺死這隻老虎。
倒了點水洗去手上的血迹後,她丢了一點豬内髒在兩隻老虎面前,虎子立馬高興地吃起來,母老虎卻有些遲疑,看了姜時月一眼,才大口大口地吞咽。
這是餓極了。
不然也不會帶傷大戰野豬。
她不由得看向它身上斑駁的皮毛,剛才和野豬纏鬥,它身上已經血迹斑斑,看起來很是頹喪,而且她發現上次她射到它屁股上的那根箭頭還在。
她又丢了兩塊肉過去,這回大老虎沒有遲疑,刁起來就吃。
要不給它把箭頭拔掉?
如果決定不殺它,就面臨着放虎歸山,那肯定要把以後遇到它面臨的威脅降低到最小才行。這個想法确實有點離譜,可能是上輩子太強悍,導緻内心深處對這隻老虎還是不太放在眼裡吧。
強者憐憫弱者,她敢于去憐憫它。
或者說,她不願在虎子面前殺掉它的母親。一切僅憑心意而定罷了。
她又拿了一小塊肉,這回不丢到它們面前了,而是放在自己跟前。
虎子見了,毫不遲疑地就跑過來吃肉,絲毫不理會身後母老虎喉嚨裡發出的警告聲。
姜時月滿意地将小老虎圈在懷中,一隻手輕柔地來回撫摸着它的脊背。
要降低大老虎對她的仇視,她現在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這個了。投喂它們,然後在它面前和它的崽溫馨互動,慢慢解除它的戒心。
這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成的事,但她趕時間,所以就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盡量去做了。
她又拿了一些肉出來,給兩隻老虎一邊投喂了一些,耐心地等在一旁,并不時和虎子嬉戲。
可能是看自己的崽和這個人類相處很好,所以母老虎沒有再低吼,吃飽後就默默看着她和崽玩。
姜時月看看天色,她也該走了。
雖然被野豬和老虎耽擱了一些時間,但因此得到了野豬肉,她也就不需要再想着打獵,這一路隻需要快速趕路就好。
不過臨走的時候,她望了望連走路都蹒跚的母老虎,有點懷疑它是否能在這深山裡活下去,而且還是帶着一個幼崽的情況下。
要不她将虎崽帶走?
她将虎子抱起來,向前走了一小段,回頭,見大老虎默默地注視着她,喉嚨裡微微發出聲響。
“虎子跟我走好不好?我會對它很好的。”她對大老虎說,一邊轉頭對虎子說,“虎子,你願意跟我走嗎?”
或許在旁人看來,她這樣和老虎說話是很可笑的行為,但她有前世和軍犬的互動經驗,覺得萬物有靈,可能它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但她仍然相信舉手投足間的話語和神态是可以傳達一些東西的,而且她相信心靈感應的存在。
她就這樣抱着虎子慢慢走了一段路,隔一會兒回頭去望,除了起初它低吼了幾聲,後來就隻是一瘸一拐跟在後面,總體還算平靜。
走着走着,姜時月想起附近有個山洞,之前他們還去那裡歇過一晚。她又回頭看了看受傷的老虎,它走地越來越慢,身上的傷隻怕不輕。
和野豬搏鬥,而且還是帶着之前的箭傷,野豬還被打趴了,挂個重彩确實是很有可能的。
她靈機一動,抱着虎子開始往山洞走去,一邊觀察後面跟着的老虎,一邊留意路邊有沒有柳樹、蒲公英之類的天然消炎植物。
前世最後幾年她給人當保镖的時候,跟着學習了很多養生知識,說起來那個老闆也算是她的朋友,她保護着他,他呢則用他的權利和關系網罩着她。
他是個富翁,但身體不好,是個中醫愛好者,姜時月于是也跟着了解了一些,當然也認識了不少中藥。
往事随着天道輪回已消失不見,但學到的東西卻留存了下來,她十分感恩。
柳樹一般在北方很多,這邊應該是比較靠南,故而山上沒有發現一棵柳樹,蒲公英也沒見到,這也許和幹旱有關。
不過她竟發現了魚腥草,雖然葉子因長期缺水長得很幹巴瘦小,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東西可是個消炎的好東西!
她用匕首挖了一些根莖,連葉子一起拿在手裡。
不一會兒就到了上次歇息的洞口,她帶着虎子走進去,後面跟着的老虎則停在了洞口,它在門口等了片刻,終于也進來了。
說是洞,其實是個裸露在外的岩石下方形成的凹陷,洞口呈長條形,所以裡面光線還算不錯。
母老虎在距離姜時月和虎子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姜時月也不去管它,放下虎子之後就拿出魚腥草在嘴裡嚼着。
虎子一會兒跑到自己母親那裡求貼貼求抱抱,一會兒又跑到姜時月這裡歪頭瞧她和地上放着的魚腥草。
母老虎見姜時月一時半會兒沒有走的意思,不聲不響地躺下了。
姜時月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一直繃緊神經暗暗觀察着對面的老虎。見它此刻終于放松姿态,她想着要不就現在去給它把屁股上的那根箭頭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