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時月沒想到龔大偉還會到她這裡來,她記得上次他來,綁走了徐氏母子,牆上留的三個字“桃源村”還在呢。
綁架加留言,那時的他不可謂不嚣張。
再看他現在,點頭哈腰,一副“我已歸順,敬請吩咐”的樣子,姜時月沒來由地就想笑。
他沒有進洞,提個籃子站在門口,揭開,露出好些毛茸茸的小雞仔,叽叽喳喳好不熱鬧。
“這些都送給我?”姜時月很驚訝。
龔大偉笑笑:“是一點小小的謝禮。”他說的是上次姜時月救他一命的事。
姜時月狐疑地将他從頭看到尾,皺眉道:“這是你搜刮來的?”
以前他縱容刁麻子為非作歹的事情她可還記得,難不成他不記打,又開始動歪心思了?想到這裡,姜時月不由得眯起眼睛,神情轉冷。
“哪能啊,這都是我自己孵的。”他苦着臉解釋,“是我買的雞買的蛋孵的。”
龔大偉一臉委屈,這一個月他别的沒幹,就專盯着老母雞孵雞蛋了。
以前他是山裡的領頭大哥,山裡人出門不方便,都是他帶着人在外面互通有無,平時動動嘴皮子,自然就有人捧上來孝敬,他名下的田地那時也是有人幫着種的。
自從刁麻子事變後,他在桃源村的地位一落千丈,還瘸了一條腿,别說在桃源村的威信蕩然無存,就算沒有刁麻子,他如今拖着這條瘸腿也無法在再像之前那樣在山裡飛奔自如,村裡人甯願找别人也不會找他帶東西。
姜時月心道這小子大約在桃源村的日子不太好過,這是把她當做新山頭來拜會了?
“走走走,我不搞那一套,我也不缺雞。”姜時月把籃子遞給他,趕他走。
“可是,你不是讓那瑤娘孵蛋嘛!”
姜時月語塞,怎麼就扯到瑤娘身上了?
“你跟她說孵蛋養雞,就可以出來跟着你。”他嗫嚅着,“現在他們都容不下我,我也想跟着你……”
姜時月:她這兒又不是收容所,是個人混不下去了就要來找她?
她看起來不像大善人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可不笨,他要去哪裡自去好了,又沒人攔着,做什麼提籃子雞仔過來,她就得帶着他?
他又不是嬰兒,她更不是老媽子!
兩人在洞門口僵持着,姜時月耐心即将耗盡,想着得拿刀趕人的時候,高達從鎮上回來了。
姜時月眼睛一亮,因為他果然不負期待,背上扛着一個大包袱。
“被子買到了?”姜時月迎上去就問。
高達和她打了聲招呼,欲言又止,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洞裡,他把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姜時月忙去打開:“棉花?”
滿滿一個大包袱,全是白花花的棉花,還一朵朵的,一看就是才從樹上摘下來,裡面還帶着棉花籽,而且有的還硬着,再晚一點摘會更蓬松。
“這是從田裡現摘的?”
“鎮上沒有棉被賣,偶遇一個趕集的農戶,他說他家有棉花,我想着聊勝于無,就跟着買回來了。”他又補充,“還買了布,就壓在棉花底下。”
姜時月緩緩點頭。
倒也是可以,希望彈棉花不會太難吧。
“辛苦你了!”姜時月朝他背後看了看,“就隻有棉花和布?”
“還有這個。”高達說着,一邊打量着洞門外站着的龔大偉,一邊又從身上掏出一對鐵制圓環門栓和一個鎖頭來。
她驚呼:“鎖竟買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單子上就數這兩樣最貴,她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那袋肉幹賣的錢應該是不夠的。
于是問道:“那袋肉幹賣的錢應該不夠買這兩樣吧?”
“嗯。”
“你用自己的錢墊上了?”
“沒有。”他說着,亮出個腰牌,說得含糊,“我用這個換了點銀錢。”
木牌有些磨損,姜時月勉強能認清上面不知是什麼體的古文。
“大齊征南……護軍高達,身長七尺八寸……生年……”她還沒念完,高達就面無表情地收了牌子。
姜時月:“這個還能換錢?”
說是換,但牌子卻還在他手中,說白了就是利用權勢威壓欺負老百姓吧!
見高達不說話,姜時月眯起雙眼,冷聲道:“你們将軍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利用職權強搶民财?”
高達這下急了,忙低頭道:“屬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