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若有似無的酸馊味陡然竄上了許行舟的鼻底。
這話,林廬煙是怎麼頂着比千層鞋底還厚的臉皮好意思說出口的?
“不用了。”許行舟的嗓音很是冷沉,倒是無波無瀾,令林廬煙辨不清他的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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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水渠邊玩了好一會水花刻意打發時間的月眠現下才開始正經洗菜。
低垂着頭回首将新淘濯好的青菜放入扁箕中的月眠,無意瞥見一雙鞋面細窄,卻在替自己的所屬者散發着極其不好惹的戾氣的布鞋。
定神凝了幾眼,看到露在鞋根兒後的一段白皙的腳後跟,月眠不禁疑惑。
許縣令?
她緩緩将目光上移。
果不其然是許行舟。
不知道他在身後伫立何其久了,而下卻是抱臂胸,蹙眉眺向遠處。
咦。繼續淘洗着菜蔬的月眠隻覺得背心升騰起一陣寒麻。
她不清楚。
是不是一旦深刻代入了打工人這個身份,看許行舟就像工地督工的包工頭一般。
許行舟雖是上任未多久,但他在修繕坍塌上的極緻嚴苛已然在百姓間傳開并有名頭了。
思及此,月眠将扁箕裡半幹的蔬菜又複洗了幾遭。
單槍匹馬的,遭他挑刺的話,毫無勝算。
“呃...這位大姐?菠薐菜都快遭你摘得沒心兒了,洗的時候也不要這麼蠻力,葉杆子都要被褥熟了。”
她循聲看去。
站得十分筆挺的許行舟依舊抱緊了手臂端在胸前,頤指氣使的倨傲樣子讓月眠瞧了很是不爽。
您這是在教我做事?
還有...
大姐?!
本來就對許行舟指使自己洗菜擇菜便暗暗生了不爽的月眠,而下更是無名火亂竄。
hetui!我瞧着您許縣令是領導當習慣了吧,是個地方就要指手畫腳。
“喲,許縣令,可是折煞我了。不過呢,咱倆誰大還不一定呢。”将一把菠薐菜用力往水面一拍,月眠騰一下站了起來。
許行舟:“?”
“怎麼?”許行舟滿是疑惑的黑眸間盛滿了月眠氣勢洶洶的樣子。
一旁洗菜的大嬸從許行舟身後探出了頭來,滿頭霧水的看向了月眠,一副‘你在自作多情’的神态。
“許縣令是在和我說話。”
月眠:“...”
如果腳上穿的布鞋有可視窗的話,月面蜷抓向地面的腳趾已然要完成阿旁宮的地基工程了。
“呃...呵呵呵。”
極其尴尬地将雙手端在腰間的碎花圍裙上用力揉搓,月眠咧嘴笑時露出标準的四顆齒,卻因面部生硬的表情,讓許行舟覺得她看起來有些不太聰明。
“江姑娘不用與本官這麼講道理的。”許行舟淡笑到。“我還不習慣。”
将摘得慘不忍睹的菠薐菜一把抓入簸箕,大嬸笑得眼眸眯成一條縫對許行舟道謝,而後斜眸看向月眠,低聲嘟哝道:“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