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做了罷,與月眠匆匆道别後便快步離開了。
不過怎麼看,許行舟都覺得,劉可哀的背影看起來都有些灰溜溜。
他礙于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隐忍的陰冷憤怒,許行舟是一分不差的感受到了的。
正猶豫日後怎麼提醒月眠的許行舟突然被徐松溪一道突如其來的‘雨停了!’打斷了思緒。
月眠觑了眼許行舟準别道别離開,許行舟卻喚住了她。
“送你。”他淡淡道。
啊?月眠的遠山眉間蹙起了不可思議。
許行舟。送我?
這兩個再尋常不過的詞,為何湊在一起,如此的不搭調。
月眠楞在原地,一雙靈秀的桃花美眸便這麼凝着許行舟。
他卻是别過了面去。
适時,一個衙役提了隻提籃出來,直接交付在了月眠手上。
“打開看看。”許行舟說到。
月眠的略帶驚喜的小心翼翼地将提籃上的花布掀了開來。
當她看到籃子裡面的東西的時候,喜色登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言不出道不盡的無語。
“這就是許縣令闊手一揮送我的?”月眠指着籃子裡面的青團不可置信地問道。
“忘了。”
“應該是我說錯了。”
許行舟走過去将籃子面上的碎花布覆上,他轉身擡頭看向屋檐下滴淌的雨珠說到。
“同樣是月眠姑娘的手做出來的,為什麼品貌飽滿的青團吃起來風味也好很多。而樣貌次一些的,吃起來也十分澀口?”
月眠:“...”
她握在袖裡的手緩緩收緊成拳。
許狗你還挑揀上了是吧?那麼有感悟的話,怎麼不去寫一篇《青團賦》呢?
“我學識短淺,不太能明白許縣令的話。”
“不過我私以為,就像這女娲造人,有用心捏造的,也有甩出的泥點子。”
許行舟轉過身來,極為自然地觑了一眼月眠後将眼神挪開。
他緩緩踱步,輕歎道:“月眠姑娘還是很聰明。”
“既如此,你肯定聽說過。金玉在外,敗絮其中這樣的論調。”許行舟看向月眠的目光很是笃定。
不明所以的月眠遲疑着點了點頭,“是。”
“坊間人也常道,相由心生。本官也有些許見解,不知月眠姑娘是否有雅興聽取一二。”
擡目看向漸昏的天色,月眠注意到還有披着蓑衣暫時頓步投來疑惑目光的百姓。
“呃...”月眠沉吟了一下,“許縣令但說便是。”
便是她再急着歸家,也要沉下心來待許行舟将道理講完。
“所謂相,其實本官覺得,并非是容顔的好看與否,而是整體呈現出令人可感知到的善與惡。”
“是故,皮囊生得好的人,不一定心善。醜陋的人,也不一定心善。”
月眠自然是聽出了許行舟充滿着矛盾的字裡行間的弦外之音。
隻是又快下雨了,她來不及多思量。
她言之匆匆,“多謝許縣令提點,隻是我愚笨,難谙其中深奧。”
許行舟看向她的墨眸裡有着不加掩飾的無奈。
月眠話鋒一轉,“日後識人方面,我定會多加思量。”
“倒不算笨。”許行舟眉間蹙起的擔憂漸散,他淡淡道。
逐月夾着一把油紙傘大步跨出縣衙門檻的時候,月眠已然沖入了驟雨中。
逐月有些遲疑地朝許行舟舉了舉傘,“公子。”
他是在等着許行舟的示意。
許行舟負手腰間,看着月眠身影消散的方向說到,“天快黑了,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