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飯最後還是沒吃完，一半是因為池恒洲要去處理關于聞疏清的事情，另一半是因為在公司處理事務的助理給他打了個電話……這麼一來一回折騰，兩人面面相觑。

最後池恒洲禮貌告辭，聞疏清心裡想的是下一次一定得做好準備請回來。

然而還沒等聞疏清想得更詳細些，就一頭紮進了劇本裡，餘下幾天都宅在家裡翻看劇本，等到李百川來家裡撈他出門時已經是五天後。

“翟知樂後面幾天倒是安分，沒再發其他似是而非的微博了。”李百川看着聞疏清慢吞吞地吃着早餐，向他解釋網上風向。

聞疏清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正常，過猶不及嘛。要是他一天一篇小作文先不提有沒有這麼大的詞庫量，就是給路人的觀感都不好。”

李百川點點頭：“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每天一篇小作文也得看能不能寫出新意寫出風采，不然粉絲都不買賬。”

聞疏清總結：“賣慘要适度。”

李百川深以為然，順帶着翻了翻手上的聊天記錄：“中午十一點之前要到包廂，和導演還有另一位主演見個面。”

其實拖到現在才正式見面已經很遲了，還好李百川和那位導演關系不錯，再加上對方也體諒他們最近在輿論壓力很大，左思右想在開機前一個星期約了次見面。

聞疏清這邊也不好拖延，吃完早飯臨出門前聞疏清下意識瞥了眼對門，李百川發懵：“那兒有什麼東西嗎？我怎麼沒看見。”

聞疏清揉了揉太陽穴，腦海裡卻又一遍閃過池恒洲給自己擦藥時的樣子，心知再不控制自己心就要飛了。于是面向李百川，語氣故作冷淡地回答：“沒什麼，走吧。”

*

“李哥，這兒呢！”胖胖的導演一把攬過李百川，旁邊做着個看起來很理智的男人，沖着聞疏清點了點頭。

“戴星阙，”他笑了笑，向聞疏清解釋，“王導雖然在片場很嚴肅，但私下裡……沒什麼架子。”很快聞疏清就親眼見證了戴星阙口中的“沒什麼架子”。

王導跟李百川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愣是把果汁喝出了酒的架勢，戴星阙滿臉嫌棄地看着樂呵呵的王導，冷靜地往外坐了點。

聞疏清也往外讓出了點位置，視線好不容易從那兩個人身上離開，就看見面前坐着個女孩。

她察覺到她的視線了，幅度很小地搖了搖手：“您好，我叫許黛念。”聞疏清把臉和李百川随口念叨的那些信息對了下，确定這就是女主。

“你好。”聞疏清也牽起嘴角，露出一個最妥帖且不容易出錯的笑容，“聞疏清。”

或許是因為劇組小，請來的幾位明星裡咖位最大的是聞疏清，而聞疏清本人也不是個喜歡主動惹事的性子。咖位最大的那個不挑事，剩下的人也很少會鬧。

拜這些所賜，包間裡幾位演員還有經紀人、導演制片人之類的相處融洽，交談愉快。

“我拿到劇本的時候都感覺不可思議，我沒想到我能演女主。”許黛念和祝續辭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前者更加文靜甚至是不争不搶一些，“所以進組之前我做了很多筆記來着……但有沒有用還是得開拍之後再說。”

“沒事，小念你不用緊張，誰拍戲不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在劇中飾演梵星沿母親的演員寬慰她，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另一位拍過幾部戲、年齡相仿的男演員就沒有想那麼多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快樂歡脫，笑起來都能露出八顆牙：“想這麼多幹什麼，反正到時候到片場了導演會幫着指導的。”

“诶，可别光想着讓我一個人指導！”王導演耳朵利索，瞬間捕捉到了重點，“秦洪，你可别帶壞人家認真努力的小姑娘，等開拍了我就蹲在攝像機旁邊看你演得怎麼樣！”

秦洪撓了撓頭，笑得爽朗：“可别，饒過我吧王導。”

年齡略大的那位前輩沒理秦洪，夾了一筷子菜進許黛念的碗裡：“别理他，先吃。”

現場熱熱鬧鬧，倒顯得埋頭吃飯的聞疏清孤零零了起來。估量着快吃飽了便放下筷子，一手支着腦袋聽他們說話。

秦洪非常外向，滿場說話帶氣氛，有他在場子就很難徹底冷下來。許黛念很少說話，更多時間都是跟她坐在一起的那位老演員低聲讨論。李百川……李百川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兒正跟王導聊天呢。

聞疏清也能想到為什麼沒人主動和自己聊天——他實在長了張不好惹的臉，看起來不像是演戲像是來找茬的。

除此之外，他這個主演的身份也來得“德不配位”。或者說，在其他同組演員裡不少人都不服氣他能拿到主演位置。

這點聞疏清倒是看得很清楚，尤其是那位老演員一邊重複“演得怎樣不重要用心就好”，一邊有意無意地看向聞疏清。一次兩次是意外，第三、四次就沒辦法說是意外了。

沒辦法，按照聞疏清在網上的履曆，比起演員更像是個花瓶。

沒什麼正經作品，最近一次翻紅還是因為綜藝……這個配置怎麼看怎麼像演技不好隻能找歪門邪道紅的花瓶。

聞疏清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他竟然沒辦法反駁。因為換做是他來也會有這種先入為主的偏見，娛樂圈裡的花瓶演員實在不少，在流量大行其道的年代裡過于注重演技的演員反而容易不讨喜。

這種情況下，以演技為主的演員對靠流量紅起來的演員有先入之見一點也不奇怪。

聞疏清想翻轉這個認知隻能等到開拍之後，用演技來扭轉他們的好感喜惡。

走出包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一群人陸續告辭到最後隻剩下李百川還有在一邊等待着的聞疏清、以及王導和制片人戴星阙。

“李哥，下次再見啊！”王導揮了揮手，難得地把視線轉到聞疏清身上，“小聞老師，你之前拍的那部戲我看過。”

措不及防被叫到名字的聞疏清張了張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