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聞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力壓衆人,毫無阻礙的傳遞到聞疏清耳朵裡,他一眼鎖定面帶笑容正沖着自己招手的秦洪。
秦洪身邊還坐着王樾銘、戴星阙兩人,再一問才知道紀蓮心是本地人,又是編劇,在片場有戴星阙兩人盯着的情況下并不急,幹脆回家去睡覺休息,等到下午再去片場。
“畢竟寫劇本太累了,她也需要好好放松。”戴星阙面帶營業笑容,非常溫和地解釋。
聞疏清拿起餐叉的手一抖,看着戴星阙挑不出差錯的笑容還是沒辦法習慣,尤其是這人又是個老狐狸性格,搭配上這樣的笑容就像是憋了一肚子壞水。
秦洪則顯得自然多了:“今天沒我的戲份,我就負責搬着個小闆凳看聞老師表演順便打打後勤啊。”
“比起打後勤,把你自己的戲份演好比什麼都強。”王導幽幽地說,那語氣活像是來催學習的父母。
秦洪雙手抱頭,有些誇張地喊:“王導,放過我吧!我已經超級努力了!!”
戴星阙笑着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悄悄跟聞疏清蛐蛐:“看他倆,大早上就那麼精神,耍猴都不顧忌是在餐廳。”
聞疏清這才發覺雖然秦洪兩人的聲音比起大片大片的吵鬧來說并不明顯,但周圍依然有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到這桌。
看着瞬間死機的聞疏清,戴星阙往後仰靠到座椅靠背上,拍了拍王導:“年紀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小孩子鬧呢?”
“嗐,王導這不是童心未泯嘛。”秦洪也收起表情動作,往嘴裡塞了口蜜瓜。
拍攝地點離酒店并不遠,戴星阙很早就談好了拍攝條件。吃過飯之後四人成群結隊地往河邊走去,第一場戲也是電影開頭,梵星沿被小孩子的足球砸到了腦袋,站在原地想瞪人卻瞪不出氣勢。
跟那個小孩自顧自較勁了許久,最好還是小朋友撓了撓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眼梵星沿,鞠躬道歉拿了球就跑遠了。
留着梵星沿一個人揉揉腦袋,撿起一邊被撕碎的畫本,往人群熙攘的街道裡走去。
戴星阙其實沒正兒八經看過聞疏清之前演的戲,雖然單方面認可對方對于演戲這件事的認真态度,但演戲可不光是有個态度就行的,具體還得看在片場演的怎麼樣。
而秦洪粗略看過一些剪輯,對于聞疏清的戲份其實并不看好——換句話而言,他對于這個男主角還不服氣,這一次來劇組看他演戲也是存了分比較的心思。
隻不過他不是個在開始就把情緒顯露出來的人,最起碼也要等到聞疏清演砸到王導、制片人都沒辦法忍受時再出來争個男主角。
而被另外兩個人給予厚望的王導,王樾銘則沒那麼多想法。作為一個執導了不少部電影、電視劇的導演,他對于好演員是有些“感應”的。
他把聞疏清表演生涯的幾部作品都看了個遍,抛去及其影響觀感的劇情、稀碎胡亂的運鏡,對手戲演員的瞪眼、嘟嘴式表演,他可以确認聞疏清絕對是有演技的。
并且這種演技發揮得非常穩定,甚至從第一部戲到最近上的那部戲一直在穩步上升。
甚至越看王導越有一種撿到寶的感覺——即使是聞疏清最開始出圈的桃花妖,光憑外貌隻能模仿出桃花妖的形,而桃花妖的神卻要表演者自己賦予。
可聞疏清作為非科班出身、第一次站在鏡頭底下的素人,卻把桃花妖的神在短短十多分鐘的戲份裡處理得非常好。
雖然對比起後來的表演顯得有些稚嫩,但無疑可以碾壓娛樂圈裡不少演員。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聞疏清在表演上的天賦絕對不可小觑,一個天賦型演員,在戴星阙的嘴裡還非常努力……王導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想下去了。
一個努力與天賦皆有,甚至不缺顔值的演員,卻白白在娛樂圈、黑心公司裡蹉跎了三年的時間。
那可是三年的時間!多少流量明星就是靠資源在三年時間裡憑借看得過眼的演技、顔值竄紅的?可偏偏聞疏清卻被生拉硬拽着沉寂了足足三年。
王導一邊叫後勤擺場地,一邊把自己的視線忍不住落在聞疏清身上。
聞疏清在安靜下來時身上總帶着一種冷淡的感覺,像是捉摸不住的海風,在忙碌走動的工作人員堆裡也能脫穎而出,站在那兒就是吸引視線的天生明星。
不過這是未脫去名利的視角,形容的還是不夠準确。王導想,準确來說,聞疏清像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格格不入,足夠獨特。
“一個會被打擊、會懷疑自己,但永遠的不會低頭的人。”王導又想起在那個晚上,紀蓮心扔下手中的筆,躺在椅子上看着沙發喃喃自語,“他看起來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鈍得太明顯,銳得太鋒利。”
“一般人會選擇打磨尖銳,磨尖鈍處。”說到這裡,紀蓮心的眼睛裡都閃着光,像是星星般閃耀,“但他不會,他永遠不會和其他人一樣。”
“這就是我腦海裡的梵星沿。”
王導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指揮聞疏清躺到标記點:“各部門準備好了嗎?”
啪的一聲,場記闆合得響亮:“第一場第一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