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川輕手輕腳推開門，一走進來就把聞疏清正在思考的眼神看了個七七八八，連帶着說話聲都小了些，生怕打擾他理解，隻是用手指了指手機：“說了。”

聞疏清的手指還搭在劇本上，摩挲過光滑的紙面，發愣地點了點頭。

“我還跟劇本的編劇提了一下，”李百川難得憂愁地看了眼聞疏清的臉，“他說你《見星》預告裡那個鏡頭很靈氣，但你這張臉……太好看了。”

其實這是李百川美化過的說辭，原話是：“你手底下那個藝人的照片我也看過了，其實最大問題就是他不太符合樊春的形象，長得太招搖了。”

“在《見星》那種電影裡可以很好填補劇情線的空白，充分展示出外貌的優勢，但在《殉道者》裡不行。很容易因為外貌壓過演技、劇情的……我知道他演技好，但是觀衆還是看臉的。”

“而且樊春是個底層人，他自己自認也是底層人，我不是說這種人就不能長得好看了，就是長得好看的很難成為樊春這種人。”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他長得太浮了……就是看起來就很花裡胡哨的那種人，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和樊春沾不上邊。”

再簡單理解一下，編劇的話其實就是委婉勸退的意思。

長得好看是聞疏清的一大優點，吸睛、豔麗的外貌讓他在明星這條路上好走的多，畢竟作為一個明星最大的任務就是讓觀衆記住你——而聞疏清天生就是這種人。

但在演戲的時候，越是劍走偏鋒、更具印象的美貌越容易讓一個演員陷入戲路狹窄的窘境。除非演技真的好到可以靠演戲改變氣質了，否則一輩子都隻能在單一戲路裡打轉，直到失去美貌。

李百川當時聽到這話就知道編劇是什麼意思了，但還是堅持着說：“我覺得他可以，讓他試試也不虧，是吧？”

李百川帶着拿到試鏡機會的消息進來，卻無端覺得有些憋屈——他能看出來，那個編劇到最後還是不覺得聞疏清能演好，隻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給了一個機會。

李百川充分相信聞疏清有能力憑借演技改變氣質，但同樣的，編劇指出來的幾個問題也确實是導演們會注意的。

聞疏清腦袋裡轉着樊春帶着冷笑被殺死的模樣，嘴上的回應也慢了一點：“嗯，我知道了。”

“我會做好的，”過了兩秒，他垂下眸子，用一種更為堅定的語氣回答，“隻要他們看見我的能力，之後就不會再這樣小瞧我了。”

李百川因為剛才一通心理活動而上上下下的心情随着聞疏清這一句話忽然平靜了下來，收拾劇本的動作停了三秒。

他再看去，卻發現剛才冒出幾句雄心壯志話的人又一頭鑽進了劇本了，早已經不再看他了。

“嗯，”李百川深呼吸一口氣，“馬上了。”

試鏡的時間定在四天後，平心而論這個時間有些短了，但聞疏清還是按部就班地按照自己的節奏理解人物。

中途李百川還過來說了一句原先演樊春的那個演員碰毒的事終于爆了出來，網上又炸了鍋。這位演員主要營銷的是硬漢風、陽剛氣，以往都會被拉出來和走柔和路線的男演員、男愛豆做對比。

平日塑造的全是正能量形象，一塌就塌成了廢墟，直接鐵窗淚監獄見，前後反差令人乍舌。

【克萊因藍：就這人之前還批判什麼娘炮？好了您陽剛您直接進監獄了[擺手]@董之烊dzy】

【如果你惹我我就會用絨毛暖你一天：瀉藥，我妹妹是他粉絲，之前追得可瘋狂了，現在看到這個消息直接天塌了，哭了一整天了……】

【臨别冬日Y：woc這個人還演過 《凜冬雪》啊？謝謝劇粉要死了（掐人中），完蛋了我每日冬天必刷的小甜劇要沒了@董之烊dzy毒鬼你給老娘償命啊啊啊啊！】

【抱緊我的小熊：就我很好奇這個人演過什麼作品嗎？沒聽過诶。】

【臨合一回複抱緊我的小熊：比較出名的就是《凜冬雪》《與春天的一場戀歌》了（前粉絲暴風哭泣我怎麼粉上了這麼個玩意QAQ），我之前還聽到消息柳導正在拍攝的《殉道者》裡也有他的戲份，之前粉絲裡穿出來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他要飛升了啊啊啊啊……】

【逗号和逗号回複臨合一：慘慘，摸摸。】

【再和前任複合我是狗：以為是飛升沒想到直接被一道雷劈死了[閉目]】

有關于《殉道者》的消息早早就開始流傳，稍微關注圈子的粉絲、路人都大概知道是柳導的新作。

粉絲急着舔好餅，路人則因為柳哲春導演的名聲琢磨着票錢。

此刻董之烊作為一個男四号卻因為吸毒原因塌房上了熱搜，還牽扯出了正在拍攝的《殉道者》，不少人都湧去了導演微博底下試圖扒出點消息。

【雪花酥（狗公司好似）：柳導柳導董之烊真參演了您的新作嗎？】

【同道中人：忽然擔心起我哥的前路了（吸煙.jpg），這部電影應該不會因為一顆老鼠屎而爛了整鍋粥吧。。】

【橋那頭的詩：董之烊出事了是不是要換角色？】

——一語驚醒夢中人。

在亂成漿糊的輿論裡，一批人橫沖直撞地占據了舞台。

無他，《殉道者》無疑是開拍前就吸足了眼球的劇，角色還沒全部定下來時營銷号天天變着法子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