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裡上上下下的人都對我有點誤解。”池恒洲無奈地攤手，“他們可能以為我是個一言不合就甩卡的霸道總裁吧。”

白桁算是最早簽約的那一批了，但也難逃刻闆印象的禍害。

“我覺得吧，有時候還是要看看自己的。”聞疏清慢吞吞地說，邊說着邊往後退了兩步，讓池恒洲全身得以躍入眼簾——放在人堆裡極其傲人的身高，清晰的下颚線和往下撇的嘴唇，以及看起來就很有距離感的高挺鼻梁。

好看是好看，帥也是真的帥，就是冷着臉的時候還挺唬人的。

池恒洲沒對聞疏清的想法做出什麼看法，隻是笑了笑。

後半程時小助理已經從車内死一般的寂靜裡品出了什麼，不再言語，而白桁也很顯然沒有挑起話頭的意思。

直到下了車，他才開口打發小助理先去休息：“我跟池總說幾句。”

“啊？要說什麼？”小助理懵懵懂懂地被推走了，進酒店之前還沒忘記回頭用疑惑的眼神看正推着自己走的白桁。

白桁回來時還特意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确定沒狗仔蹲守才放心大膽地開口：“池總，你和疏清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你覺得呢？”池恒洲挑了挑眉，像是沒料到白桁會問這個，當即反問了回去。

“我不清楚，但你們看起來肯定不是普通關系——我的意思是，普通的演員和投資商之間的關系。”

白桁是在恒頃成立之初加入的，當時他是演員部的獨苗苗，恒頃也恰好缺個可以穩定來錢的明星。兩者一拍即合，你給資源我給錢，合作得非常愉快。

在一開始公司人不多的時候，池恒洲展露更多的是親和感，看起來非常好說話，那個時候還有不少人表面上應着背地裡偷偷摸摸拉小群。

也不知道是哪位缺心眼的把白桁拉進去了，他看了幾眼群聊裡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沉默三秒，果斷把這些轉發給了本尊。

池恒洲一開始沒什麼反應，隻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當時白桁還覺得奇怪。

然而，沒過多久，那些在小群裡胡亂傳謠的人全被開除了，甚至還背上了官司——白桁畢竟不是專業的，看不懂裡面的彎彎繞繞，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池恒洲報複了回去，而且是成千百倍地報複了回去。

從那以後白桁就知道了，這個人遠遠不像表面上那麼好說話。

後來公司人多了，規模也越來越大，池恒洲逐漸冷漠，不像初期那麼多笑容，但也很好的唬住了手底下蠢蠢欲動的人。

白桁還以為，那樣才是真實的他。

但今天一見，卻又覺得和他想象裡有了些許差别——至少池恒洲在面對聞疏清時，完全不是那幅樣子，甚至說的更誇張點，他在有意掩飾自己的心機。

白桁自認自己不是個聰明人，在圈子裡混了那麼久也隻知道言多必失這個道理，全憑少說話來減少非議诋毀。

這個時候看見池恒洲的态度又有些捉摸不定，皺起眉來：“我覺得您不太對。”

都用上敬語了。

這是池恒洲的第一個想法，他忽然有點想笑：“那你覺得疏清呢？他對我是怎麼樣的？”

“疏清”兩個字咬字更加溫柔、旖旎，饒是已經做好了承受怒火的白桁都沒意料到池恒洲居然自己半自爆了。

“疏清他……”白桁忽然遲疑了。

兩個人相處不是很多，但以白桁的處事哲學看，聞疏清是一個非常聰明、知進退的人，和他相處非常舒服，更不會被冒犯到。坦白來講，在這一點上聞疏清比白桁要更有天賦。

白桁的聊天技術是進了圈子裡才慢慢學起來的，但聞疏清不太一樣，他好像天生擅長這些。

這樣的人，如果是不喜歡的話，應該早就明确拒絕了，甚至一開始就不會給出信号。

當然，如果是迫于權利無法拒絕，那麼又是另一回事了——白桁的表情漸漸嚴肅：“不要用強迫手段，現在是法治社會。”

池恒洲：“……”

頭一次發現自家公司演員部的獨苗苗腦回路這麼清奇。

“如果喜歡，請用合法且不違背他人自願性的手段來追人，沒必要用強迫手段，真的，沒必要。”白桁想了想，又很小心地補上一句，“這樣真的不好，容易把公司拖下水。”

比如前段時間死翹翹的摘樂——诶别說，這事也和聞疏清有點關系。而且故事的一開始似乎就是聞疏清拒絕了潛規則，得罪了高層……

白桁的表情甚至不足以用嚴肅來形容了，簡直是驚恐！

池恒洲：“。”

人類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呢^^

“我們真的不是這種關系，我也不會強迫他。”池恒洲微笑着解釋，也不知道站在對面的白桁是信了還是沒信。

“如果是這樣的，應該算是吧。”

“算是什麼？”

“至少不讨厭你，對你的好感大概在友好階段，可能會更上面一點。”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池恒洲忽然好笑地看着聞疏清，問：“你喜歡我嗎？”

聞疏清吓了一跳，沒明白池恒洲的思維是怎麼跳到這個問題上的，然而沒等他張口，池恒洲就接着說：“如果不喜歡的話，那至少不讨厭吧？你讨厭我嗎？”

他往下彎了彎腰，強行制造出高低差，讓聞疏清俯視着看他。

俯視讓池恒洲那雙杏圓眼顯得更溫柔無害，尤其是此刻那雙眼睛的倒影裡隻有一人，聞疏清從來沒這麼清晰的意識到池恒洲正在看他。

正在注視着他。

聞疏清下意識退了一步，卻發現早已經退無可退，他本來就靠在欄杆上，眼下池恒洲雖然是處于低位的那個，卻把他逼入了夾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