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貴價的魚,顧柳從前隻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吃過。
每年的五到七月是銀魚幼魚長成的時候,沒想到就讓他們的網攔下了,也幸好雲裴下的漁網夠密。
網上來的小銀魚看着還不夠一斤,沒必要拉到鎮上去賣,于是雲裴便說這些銀魚拿回家他們自己吃了,顧柳自然沒有不應的。
趕着太陽還在挂在山頭的斜上方的時候,兩個人下了山,這一趟可謂是滿載而歸了。
回到家,顧柳把東西放好就開始準備做飯。
一簍的銀魚倒進盆裡,因為山路不遠,還活下來不少。
今晚的重頭戲就是這些魚了。
面條魚顧柳之前隻見過,卻沒吃過,更别說做了,看着這盆裡的魚一條條那麼小跟沒骨頭似的,顧柳想了想,最後決定做成酥炸的。
銀魚洗幹淨以後瀝幹水分,顧柳往盆裡撒了些鹽、料酒和蔥粒先腌出底味,差不多了再往裡磕了一個雞蛋和面粉,用手抓成粘稠的面糊一樣的狀态的時候就可以下鍋了。
一條條銀魚在滾燙的油鍋裡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高溫讓裹着蛋液的銀魚表面瞬間變得膨脹金黃,小蔥的香氣也在熱油的激蕩下散了出來,炸的時候,顧柳還拿了雙筷子邊炸邊攪,免得小銀魚在鍋裡糊成一團。
瞧着鍋裡的銀魚差不多定型了,顧柳拿了個撈子把魚撈了出來,一會等油溫再燒熱一些,還要再複炸一次,這樣炸出來的小銀魚才會更加的香酥細嫩,鹹香脆口。
香酥銀魚出鍋以後,本着那麼多油不能浪費的念頭,顧柳幹脆把其他的肉和菜一起下鍋炸了,有炸蘿蔔丸子,炸茄片,炸餅子,顧柳還把雲裴帶回來的的那兩斤五花肉做成了小半罐壇子肉。
這一日,雲裴和青山村的人都是在油炸的香味度過的,顧柳炸菜的味道足足飄了半個村子。
村裡不管是吃過飯了的還是正在吃飯的都被這股香味吸引了出來,三三兩兩的站在門口張望着。
青山村的人雖說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但一般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舍得下那麼多油去炸菜,這不年不節的,哪兒能吃的那麼奢侈。
“呦,誰家在做炸菜呀,這麼香。”
“就是!”有村民抱着碗站在門口,鼻子使勁兒嗅着,連碗裡的飯都不香了,“香的我這飯都吃不下去了。”
“還能是誰,我聞着那味兒是從村尾飄出來的。”
“诶,你們說這柳哥兒自從嫁給雲獵戶以後,日子過得好像是不一樣了,見天的做肉吃,瞧瞧咱們這些人,都比不上了。”
這話聽着酸不溜秋的,正好夏天冬吃完飯抱着自家孩子出來閑遛彎,聽了這話,當即皮笑肉不笑的剜了那婦人一眼:“喲,我說春嬸兒,你這麼羨慕雲獵戶家日子,當初咋不見你把雨哥兒嫁過去呢,保準的見天有肉吃。”
那婦人被頂了一句,臉色立時有些不太好看,卻又知道夏天冬的脾氣是個不好惹的,那張嘴厲害得很,她可說不過他,于是隻能讪讪一笑,回道:“嗐,你說你這孩子,我這不就說句玩笑話,你咋還當真了呢。”
夏天冬冷哼一聲,也沒說話,這才抱着兒子走了。
當他不知道,這人成天閑着沒事兒就和村裡那幫長舌婦聚在一起在背後嚼舌根,他路過聽過好幾次,煩人得很。
村裡人咋說的雲裴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想,他是如今除了顧柳之外離竈房最近的人,那誘人的香氣一陣一陣的往外飄,勾的他原本在劈柴的活兒都幹不下去了,肚子的饞蟲直叫,逼得他迫不得已隻能喝了碗水,當做暫時安撫下空空的肚子。
剛放下碗,便聽見顧柳在房裡叫他,等他走到竈房便見顧柳端了個裝滿炸菜的碗給他,對他說:“相公,我裝了點菜,你給馬嬸兒家送去吧。”
馬嬸兒一家平日裡對他們多有照顧,顧柳一直記在心裡,平日裡得了些什麼好的都不會忘了給他們家送去點。
雲裴點了點頭,按照顧柳說的,把東西端去馬家,杜氏一開門見着他就笑了:“娘剛在家裡念叨着你們在家炸什麼那麼香呢,你這轉眼就給我送來了。”
兩人在院門口聊了一會,因着杜氏還要幫着顧柳做衣裳,便又問了雲裴顧柳衣裳的尺寸,雲裴想着顧柳的身形大概比劃了一下,杜氏心裡也有了個數,告訴他過兩天就給他。
再回來時,顧柳已經在堂屋擺上飯了。
今晚自然是一桌炸菜,各式各樣的炸菜擺上桌,簡直比雲裴往年過年時候吃的還要豐盛,當然,這麼多炸菜裡,雲裴最愛吃的還是那道酥炸小銀魚。
一條條小小的銀魚被炸的金黃酥脆,用手捏起一條放入口中,外皮膨潤鹹香,内裡的肉質卻細膩鮮嫩,連骨頭都沒有,咯吱咯吱的完全停不下來,吃膩了還有顧柳前些日子熬的烏梅桑葚飲。
連向來食量比較小的顧柳都比平日多吃了一些。
飯後,兩人照平時那樣收拾好東西然後睡下。
那隻草編蚱蜢最後被顧柳擺在了他們睡覺對着的窗前,這樣他每日早起睡前便都能看得見了。
本以為又是尋常的一夜,卻不曾想,這天夜裡,向來睡的比較沉的顧柳半夜忽然醒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上,手上和腿上癢得很,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這一摸,就摸到他身上的皮膚似乎有些地方有些凸起,還不停的在發燙。
今夜正好是十五,外頭的月亮很亮,光線照進屋裡,他借着月光掀開衣擺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身上,竟然起了大片大片的紅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