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舉報孔大人貪贓枉法,我奉州牧大人之命,特來調查。”司馬懿淡淡一笑。
宴會上匆匆一面,孔桂并未記起司馬懿是誰。
孔桂見司馬懿年歲尚淺,并未将其放在眼裡:“光有令牌可不夠,調查文書可有?沒有文書,私闖民宅可是大罪呀。”
調查文書下達得經過一定程序,最快也需半日。兩日時間變數太多,司馬懿隻好拿着令牌先來一步。
司馬懿依舊從容:“事出緊急,州牧大人那邊的調查文書馬上就來。”
“那便……請閣下有文書再來吧。”孔桂悠然自得,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來人,直接進!”
司馬懿高舉令牌,身後的侍衛官吏便推開家丁,一擁而進。
“你們再往前一步試試!”
府中,一位青衫男子款款走出,身形略顯孤絕,與昔日溫和之貌判若兩人。
司馬懿認出是曹植,不由冷笑。
當今時局,曹操為漢家丞相,表面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實際上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作為曹操最器重的公子,曹植一聲震吓之後,确實有些官吏不敢再往前行動。
“子建公子也在府中啊?”司馬懿懶懶拜道。
曹植的青衫上還有幾分墨痕,見是司馬懿,神色稍動:“原來是司馬公子呀。孔趙聯姻,孔大人特意請我來寫幾幅喜聯。這喜慶的日子,司馬公子為何來勢洶洶?”
見身邊的官吏侍從不敢再上前,司馬懿耐下性子,将調查之由又陳述一遍。
“這裡這麼大陣勢,我當是來抄家的呢?”曹植輕輕一笑道,“不是不準調查,隻是文書未到,你若強行闖入,實在不合規矩。”
司馬懿嘴角笑容凝滞。
“當然,司馬先生是同僚,進來讨盒喜糖倒不礙事。”曹植歪頭一笑,看向孔桂。
孔桂連忙點頭:“公子說的是,雖說婚宴過幾日才辦,但是司馬先生想先讨杯喜酒,也是情理之中的。”
正當司馬懿尋思對策時,一架馬車極速駛來,停在孔府前。
曹丕掀開車簾,手握文書,從馬車上下來。
“兄長。”曹植見是曹丕,有些驚訝,趕緊上前。
曹丕同樣錯愕,今日假借查清贓物之名,實則為案本一事而來,卻不知曹植竟然也在。
“調查文書在這裡。”曹丕轉瞬間便将眼底的情緒藏起,交給司馬懿,“去查吧。”
這麼快?
司馬懿内心震驚,卻還是從容接過,向孔桂遞去。
孔桂嘴角微搐,隻好指揮家丁放行:“文書既然是公子親手取來的,下官自然放心,請吧。”
得到放行,衆人一擁而入,司馬懿則帶着幾個親信侍從,根據郭嘉的描述,直奔别院而去。
曹丕心中仍繃着一根弦,待衆人散去後,重新打量曹植。
“今日子建也在?”曹丕語氣淡漠,心中隐隐有些懷疑。
“今晨孔大人和我說家中有喜,我受邀特來寫幾幅喜聯。”曹植勾搭住曹丕的肩笑答道,“好久沒和兄長單獨聚了,不如等下一起去尋些好酒,咱不醉不歸?”
曹丕看着表面天真無憂的曹植,隻是眉頭微蹙:“孔家有喜事?我怎麼不知道。”
“确實有些突然。”曹植莞爾而笑,“聽說是孔家二公子孔雲和趙太常的千金趙婉容的婚事。”
明明昨晚才……
曹丕似笑非笑,心裡感歎這群人下手的速度。
見曹丕目光一直望向孔府内,曹植隐隐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連兄長也覺得孔大人是貪贓受賄之輩?”曹植不解,正要為孔桂說話,卻被曹丕打斷。
“是啊。”
曹丕淡淡道。
曹植被曹丕這麼一怼,一時語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了解孔桂,孔桂絕不會貪污受賄。”
曹丕眸色陰沉,迎上曹植堅毅的目光,緩緩開口:“我也了解陳群,他是剛正不阿之人,絕不會去害自己同僚的。”
曹植不解曹丕話中含義。
如今無端被平日裡敬愛的兄長所怼,曹植隻能攥緊袖口,在心中無奈嘀咕。
“今日兄長又抽什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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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緊跟郭嘉的步伐,三兩下就往别院小屋拐去。
衆人繞過九轉回廊,來到别院小屋前,發現原本看守門口的家丁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銅鎖。
郭嘉心中泛起隐隐擔憂。
“踹開。”司馬懿眯起雙眼,話聲泠泠。
一聲令下,幾名官兵同時發力,猛然踹向那扇木門。木門受巨大沖擊,發出一聲沉悶的斷裂聲。
霎間,門闩應聲而斷,木屑四濺,整扇門轟然倒下。
司馬懿掩住袖口立馬進入,卻見房中空無一人。
屋内的空氣彌漫着一種腐爛氣息,這間房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地闆上除了一個髒兮兮的破毯子,其餘木闆已經松動,踩上去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桌椅上積滿了一層厚重塵埃,而在陰暗角落裡,蜘蛛網層層疊疊,密布其間。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