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
郭嘉直接在街頭支起攤子開始雜耍,表演起翻跟頭,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司馬懿當即也折枝編了個竹碗,招呼圍觀群衆。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曹植向來養尊處優,從來沒做過如此掉身價的事,隻能在一邊眼巴巴看着。
“子建,你别光看着,你會啥才藝呀?”一場表演下來,司馬懿雖然要到不少錢,可一數,距離租馬所需的費用卻還差得遠。
曹植眨眨眼:“我會作詩。”
司馬懿一聽,頓覺這話無異于白說,苦笑着回道:“這兒都是些不識字的百姓,你作詩給誰聽?”
“那,樂器呢?” 曹植開口問道。
忽地,司馬懿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有一片竹林,靈機一動:“會吹笛子不,我給你削一個?”
曹植搖了搖頭。
“那你問樂器作甚?” 司馬懿捧着竹碗,滿臉無奈。
“我會撫琴。”
現在上哪兒去找一架琴?
司馬懿犯了難,隻能擺擺手歎氣道:“沒事了,你看看風景吧,别走遠。”
司馬懿擡手扶額,默默将對曹植的期待收回,轉身又厚着臉皮紮進人群,繼續慫恿看客投錢。
曹植見司馬懿對自己失去信心,也想證明自己,便跑至街巷中一家一家尋店借琴。
忽然,一段輕柔輕紗悠悠飄來,輕輕籠罩在曹植面前。曹植下意識仰頭望去,隻見一位娉婷少女正美目流盼,含笑望向自己。
“郎君,上來坐坐?” 少女朱唇輕啟,聲音軟糯。
曹植木然搖搖頭,不予理會,轉身便要走。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悠揚的彈唱聲。
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缭之——
曹植猛然回頭,那姑娘還在含情脈脈看着自己,不由下意識贊道:“唱得真好。”
琴聲與歌聲戛然而止,樓上那位姑娘盈盈相謝道:“多謝郎君誇贊。從見郎君第一面起,奴家便覺得與郎君有緣。”
曹植本是木然,而後靈機一動:“姑娘,你的琴可否借我一用?”
“借琴?” 那姑娘忽地一笑,宛如春花綻放,“奴家若肯将琴借給公子,公子拿什麼報答奴家?”
“那我給你作首詞如何?” 曹植急切喚道。
“作詞?我看你是做夢吧。就你這身粗布麻衣,是哪裡來的窮酸書生吧?”
曹植正準備解釋,樓上卻搶先傳來一陣刺耳的嘲諷聲。這時,他才留意到,那位姑娘身後還站着幾位妝容豔麗、神情高傲的女子。
“沒錢還想打我們阿柔的主意,滾蛋!” 一位年紀稍大、風韻猶存的老鸨聽聞動靜,本是滿懷期待迎出來,可一眼瞧見曹植衣衫褴褛的模樣,臉色瞬間變得冰冷。
“就是,阿柔,你要勾搭客人也得看看人家的衣冠穿着啊。”
還沒等那位叫 “阿柔”的姑娘開口,其他人早已一擁而上,将阿柔團團圍住,作勢要把她拉走。
曹植正欲進門借琴,卻見門口兩位壯漢把守,一時也不敢闖入。
正當曹植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紙團從樓上踢下來。
曹植趕忙撿起打開一看,隻見上面寫着 “後門見”。
曹植頓時興奮不已,立刻繞了一大圈,匆匆跑去後門,隻見那位名喚 “阿柔” 的姑娘懷中抱着一架琴,靜靜站在一角,早已等候多時。
旁邊還擺放着一張舊木桌,木桌上已然鋪好麻紙與筆墨。
“公子可否根據奴家的曲調,做一首詞。如若公子作得好,這琴就當送給公子的禮物,可好?”
曹植連連擺手:“不過一首詞而已,我不要姑娘的琴。”
“話可别說得太早,奴家的标準可是很高的。” 阿柔輕輕一笑,随即伸出蔥蔥玉指,撥弄起琴弦。
琴聲铮铮,并不似尋常的柔弱之音,反倒透着一股铿锵豪邁。
曹植聽得心潮澎湃,當即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寫下長篇詞作。
一曲終了,曹植的詩作也已成篇。
阿柔輕輕執起,從頭開始念誦,忽然将目光停留在最後兩句上:“名入英雄簿,無暇顧私恩。捐軀守海疆,含笑赴冥昏!公子好詞。”
這首詞中有幾處生僻字,曹植正欲開口解釋,卻沒料到阿柔竟全都看得懂。
“我看姑娘的才情,不像是普通人家被迫賣身的姑娘。”
“奴家向來賣藝不賣身。” 阿柔緊握詩作,如獲至寶,“奴家隻是遭仇人報複,家道中落,這才被迫謀身而已。不過有了公子的詞,奴家很快就能贖身了。”
“為何?” 曹植滿心疑惑。
“前幾日太樂令剛發檄文,以宮商之調征集樂曲,賞金百兩。奴家的曲,配上公子的詞,正好渾然天成。明兒奴家就去試一試,說不定很快就能籌好錢替自己贖身了。”
阿柔抱着曹植所作的詞,轉身便要跑回,跑開幾步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手往桐木琴的方向一指,“公子隻管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