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釘低頭,他的半張臉都埋在了明顯大一圈的羽絨服裡面,隻露出一雙黑的發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屏,聽盛炔這麼問他,他就回答:“真的想去。”
盛炔沉默了一下,問:“你覺得你老公會讓你去嗎?”
唇釘短暫的思考了一下,堅定回答:“讓我去的吧,他應該不想我跟着你一天到晚就賣高仿古董。”
盛炔氣笑了:“賣高仿古董難道是什麼很丢人現眼的嗎?我剛剛還賣了五萬二呢,一天五萬二,兩天就是十萬四,三天就是……”
他不說話了。
盛炔算不出來三天是多少。
他從小就在研究所裡生活,在18歲之前都沒有出過研究所,更何況是接受正經的教育。
他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隻好擺擺手說:“行行行,學,都學點好啊,我可沒說什麼不好。”
刀疤不在這裡。
刀疤跟他的兩個狐朋狗友也就是盛決和唇釘剛出火鍋店就看見了門口停的一輛勞斯萊斯庫利南。
車窗一落,露出一張刀疤聞風喪膽的臉,刀疤不禁打了個哆嗦,讪笑着上前說:“哥,哎,你怎麼來了哈哈,你不是在隔壁市嗎哈哈……”
他哥掃了直立立杵在旁邊的狐朋和狗友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言簡意赅的命令刀疤:“上車。”
刀疤點頭哈腰:“好好好,我就是跟兄弟們聚聚……”
他絲毫不敢耽誤,麻利的上了後座,跟他哥排排坐,還得抽空給台階上的狐朋和狗友擠眉弄眼說拜拜。
盛炔是狐朋狗友中的狐朋狗友,勝在為人仗義,勝在皮相好,勝在什麼時候叫他他都在,勝在讓他幹什麼都說好。
他就像無根浮萍,分化以前自命不凡,分化以後被現實打的滿地打滾,但好在兄弟們都攀上了高枝,平時就靠着研究所的賠償金和兄弟們的接濟和高仿古董維持生計。
這麼一想,他盛炔還真是沒用。
盛炔抓了抓腦袋,歎氣:“算了。賣高仿古董還真的挺笑人的,你就跟你老公好好說,大過年的你倆就不要吵架知道嗎。”
唇釘悶悶的說好。
盛炔又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看見唇釘亮晶晶的唇釘,忽然想起他擺着的着一圈高仿古董每一個都賣五萬二都買不起那枚唇釘。
他又煩躁的抓了抓腦袋,修長有力的手掌被凍的紫紅,盛炔歎了氣,妥協似的說:“那你準備去哪個學校啊?”
唇釘說:“去殷息測那個學校吧,離家近啊,也可以給殷息測出謀劃策。”
他沒有思考和猶豫就回答出來,盛炔就知道他肯定是事先好好想過的。
他不自覺的笑了一下:“就你還跟殷息測出謀劃策啊?”
盛炔想了想,然後像坐出什麼決定一般說:“那也行,到時候我就去你們學校門口賣烤腸,要是你跟殷息測還有殷息測的男神來買烤腸就賣兩塊錢一根。”
唇釘也笑了一下,盛炔站起來拍拍屁股:“行了我們就不坐着了,哥今天暴富,帶你去吃烤肉啊。”
唇釘麻溜的站起來,等兩人吃完烤肉已經十一點了,人擠人的回到了他兩個的高仿古董攤子,古董攤子周圍卻意外的人少,盛炔定睛一看,看見了一輛紅旗,車牌号是111111。
盛炔吹了聲口哨:“你老公來了。”
可能是愛人之間的感應,也許是早就看見了兩人,在唇釘看過的那一瞬間,紅旗車門打開,車内昏黃的暖光溢出,但裡面的人沒有出來。
盛炔不放心的囑托:“你記得說你要讀書的事啊,别打架啊。”
唇釘點頭,大步跨向紅旗,等他上車,砰的一聲就車門關上了。
唇釘坐在副駕上,剛上車就被主駕的人捧住臉,他面無表情的讓自己老公親了一會。
男人戀戀不舍的放開他,大拇指意猶未盡的揉搓着自己老婆唇上的唇釘,啞聲問:“為什麼不說想我。”
唇釘漫不經心的:“剛剛在大屏上看見你了,很帥。”
男人果然彎眉,啟動車,慢條斯理語氣溫和道:“今天元旦,我就提前錄制也提前航班回來的時候太急,能調用的車我都開不慣,就開了這輛。今天寶寶可不能再睡遲了,明天我帶你回老宅。”
男人歪頭看他,目光是溫柔的疲憊,向心心念念的愛人讨喜:“怎麼樣,老公開車的技術還不錯吧?”
唇釘說:“我想讀書。”
老公的動作凝滞了一瞬,不動聲色的問:“怎麼想讀書了。”
直到那輛111111的紅旗掉頭,盛炔一摸口袋才發現唇釘的手機居然還在他的口袋裡,打開一看,殷息測的消息就跟又感應了一樣跳出來:
【學校突然停電了,他跟我說新年快樂】
殷息測在黑暗裡的眼睛亮的可怕,他平躺在床上,四肢有些僵硬:“仇同學,你能再說一句晚安嗎?”
仇厭平躺在床上,睜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闆:“殷同學,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明天早上我還要預習。”
殷息測聞着空氣裡若有若無的花香味,還是有點興奮:“晚安。”
“……”仇厭沉默了一下:“殷息測,睡覺。”
系統陰陽怪氣:【仇厭~晚安~殷息測~~睡覺~~】
仇厭沒管他,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之後艱難的睡着了。
現在是元旦,新年伊始。
新的一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