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仙道這種性格随和又陽光朝氣的人是很容易結交朋友的,初來鐮倉陵南高中不過兩周,圍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怕是要從江之島站排到鐮倉高校前。
“仙道,厲害啊!”
一個月後,他有交往對象這件事就被發現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仙道聳肩,手牽手被撞見,解釋顯得多餘。
很快傳出新晉校草名草有主的噩耗,與國中相類似的是,在他眼裡完美無缺的葉月到了一衆女生眼裡,缺點數不盡。
那些難聽話仙道當耳旁風,湘南海風迎面吹來,散得無影無蹤。
“仙道,快說說。”
“聽說是可愛型!”
“東京的女友啊?”
叫越野的同班同學人稱青川小喇叭,青川是他念的國中,升入高一後更名陵南小喇叭,整日在他耳邊巴拉巴拉個沒完。
“聽說她周末會來找你約會!”
“當天回去嗎?還是……”
“說話呀!”
仙道納悶班導怎麼會做出讓一米七不到的小個子坐到他這最後一排的決定,實在是匪夷所思,這件事花去了少年少說半節課的腦細胞。
“越野,你嗓子不疼嗎?”
他單手托腮,眼神輕飄飄掃過越野全身,玩味十足。
“呀!透露一下會死哦!”
會死,當然會死,若葉月真是他女友,仙道怕自己會變成另一個越野,扯着嗓門昭告天下,當然隻是想想,這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不過,至少他會毫不修飾内心喜悅之情,反問一句,是吧,很可愛吧。
哎,如果真的交往,十五六歲就睡一塊兒他能自控嗎,那些越界想法随着時間推移越來越清晰,臉貼臉躺在床上的夜晚,少女動人的睡顔與酣睡時輕盈的呼吸讓他能足足看上小半個小時也不膩,看久了自然會想伸手做些什麼。
好卑鄙好龌龊的想法,面對單純的小七,絕不可有!
十二月底年關将至,衣裳越穿越厚,葉月發育的趨勢銳不可減,隔着厚厚的睡衣也能一眼鎖定她胸口婀娜的曲線,仙道終于提出了打地鋪的想法,少女欣然接受。
同校見過他們牽手閑逛鐮倉的不在少數,校園裡關于他的異地女友小道消息片刻不停,那些猜測随着冬選賽前籃球隊前輩組織去神社祭拜終于被徹底證實,不過剛開始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一人,并且他被仙道忽悠了好幾個月。
“大家要寫和比賽相關的内容哦!”
在繪馬上寫下心願,齊齊挂上,祝願來年萬事順心如意。
“仙道,馳騁球場的馳怎麼寫啊?”
越野在一旁苦瓜臉,仙道沒空搭理他,二年級的白鳥學長湊到兩人之間,抓起越野的手一筆一畫地寫,眼神不經意間瞟到了仙道那邊。
“都寫好了嗎?”
組織者是他,由于選擇在高三上半學期出國留學,冬選賽後白鳥學長便會退役,因此更是重視這最後一戰,背着教練偷偷帶領學弟們來迷信一回。
“寫好了!”
十幾個繪馬紛紛挂起,寒風吹動稚嫩臉龐,衆人打着哆嗦滾回學校繼續練習。
仙道以為自己寫的那些鬼畫符是他獨享的秘密,直到那日訓練後,學長單獨找到他,平日裡向來正經的前輩一下子被越野附身了。
“仙道,繪馬上你寫的和比賽好像沒有關系啊。”
白鳥學長沒有責備的意思,一臉八卦模樣。
“有啊,學長。”
仙道随機應變能力可謂無人能敵,小小謊言信手捏來,還為自己額外争取到了福利。他找了個合情合理能夠自圓其說的理由搪塞,這件事就随風而去,在春天來臨前,誰都沒有再提起。
寒霜凍住了睫毛,鐮倉的晨曦微光中,仙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倚靠在窗口。
“考完數學就解放啦!”
同考場的越野喜上眉梢,約着大家中午一起去聚餐。
“越野,下午訓練幫我請假哦。”
仙道打算第一時間回東京,葉月的學校要下周才考試,他可以盡情搗亂,具體表現為用美味蛋糕吸引她停下筆來休息休息,用球隊獎學金提前為她計劃假期遊玩行程,以及比原計劃早三天回家吓她一跳。
仙道在窗口逗鳥,想起葉月氣鼓鼓的臉蛋就忍不住對着空氣傻笑,越野小聲嘀咕着“肯定在想女人”,仙道笑而不答。
“仙道彰,一年八班仙道彰在嗎?”
平日裡會來找仙道的異性絡繹不絕,語氣如此淡定的不多見。
“他在這!”
越野搶答,伸長脖子一看,原來是見習老師來找他。
“老師,請問有事嗎?”
仙道兩步三步來到後門,與老師禮貌打招呼。
“你家裡人打電話來找你,快去辦公室接吧。”
在衆人側目中,仙道隻身來到班導所在辦公室,老師表情看起來略嚴肅,将聽筒交給他。
“喂?我是仙道。”
回家的期盼在耳邊響起噩耗的刹那間蕩然無存,隻聽母親說:
“小彰,七濑醬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她爸媽已經趕過去了,我等下也過去,你今天考完最後一門就回來吧。”
仙道覺得母親的聲音越聽越像是白噪音,他面色如常,沉着冷靜回了一個字:
“好。”
再後來,誰也沒在考場上見他回教室,少年像是不要命似的問班導借了一大筆錢飛奔出校園,工作日的九點多鐮倉路況較好,待計程車上了回東京的高速更是避開了早高峰,怎麼算都比江之電轉JR來的快些。
車輪駛過優美的湘南海岸線,延綿不絕的美景眼底盡收,仙道覺得自己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噩夢,蔚藍天空下的通透海面像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一不留神便會墜入地獄。
“能否再開快點?”
焦灼視線穿過椅背,司機一腳油門,車身簡直飛起來了。
趕到醫院已經中午,寒冬一月底,仙道在過道上跑出殘影,找到葉月所在那層時他失去了擅長的表情管理能力,不可置信看幾位長輩談笑風生,大受震撼。
仙道站在原地愣了半分鐘有餘,耳邊原本被消音的背景聲漸漸響起,麻痹的四肢有了具體感知,廣播喇叭裡護士小姐的聲音悅耳動聽,左口袋裡沉甸甸的零錢仿佛把他一側的校褲往下扯了半分,汗珠從鬓角下滑,發型保持住了。
嗯?什麼情況?
“小彰?”
母親先注意到他站在護士台邊。
“媽……她人呢?”
他猜到沒大礙,可這是車禍,到底在笑什麼?
“你考完了?來得正好,快進去。”
不明所以的仙道被幾雙手同時推了進去,單間病房裡陽光彩正好,暖氣充足,隻見少女右手與左腿分别被紗布纏繞,左手奮筆疾書中。
“小七?”
除此之外,臉上有些擦傷,被貼了小小的創可貼。
“阿彰?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