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一段好姻緣了,屆時這對新人将受到神明以及全城百姓的祝福。”
夙月覺得很是新奇。“覆上面具,便看不見臉面。若面具背後那人的相貌不盡如人意,那又如何?”
“公子不必擔心。這臨瑞城裡的姑娘再不濟也有身家撐着,到底是個大富大貴的千金小姐。何況,姻緣自有天定。公子想這許多也無甚益處。若怕别人揭了你的面具,惹來不該來的桃花運。那大可像那位與你同行的公子一般,不去便是了。”
“哦?你說他不去?”夙月倒也不十分驚訝,流采像來一副與世無争的模樣。
“那可不是。方才我送面具給那位公子,他可不願要呢。那公子長的如此俊美,不去的話我倒是替臨瑞城的小姐們可惜了。如果公子沒什麼事,小的先退下了,今兒可忙得很呢。”
夙月應了一聲,店小二便又敲了另一家的門。夙月将門掩上後,便坐到較近的凳子上細細地把玩起手裡那個面具來。
若她一襲女裝,再覆上妖姬面,會有人來揭她的面具嗎?
畢竟是風華正茂的年少女子,難免春心萌動。念及此處,夙月竟平添了幾分期許。
可如果他看見這個……夙月的手不禁撫上額頭上的疤痕。
女子的容貌到底是重要的。
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夙月手裡捏着面具,很是苦惱。去,或是不去,真令人難以定奪。
打開窗子,望向流采的房間。窗戶正緊閉着,燈也未亮起來。不知他在是不在。
若說不想去,肯定是假話。
聽說這臨瑞城白日人來人往,到了夜晚,更是燈火通明,雍容繁華。難得來一趟,又趕上迎月節,不去一回怎麼也不肯甘心。
夙月便琢磨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
她叫店小二送上幾根蠟燭,把屋内點得亮堂堂地才敢出門。做戲要做全套,夙月還不忘吩咐店小二不能讓任何人進入她的房間。天子腳下,流采總是要講些王法吧。
夙月狡黠一笑,覆上面具便出門了。
這臨瑞城果然非同凡響。一路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鋪子,賣首飾,紙鸢,面具的,應有盡有。滿街盡是男男女女,極盡繁華奢侈。江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空中焰火極盡絢爛。
夙月從未見過這番景象,尤其是那五顔六色的焰火,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村裡才能看見一小會兒。受不了美景的蠱惑,夙月便跑到人少的江邊,細細地觀賞起來。發自内心的笑意悄悄地在她臉上蔓延。
人們說的良辰美景,大抵不過如此吧,甚至說是天上人間也不為過。夙月竟然看呆了,以至于有人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也未曾發覺。
直到男子将夙月的面具摘下,夙月才停下自己流連忘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面具覆蓋了半張臉,并瞧不清男子的容貌。但男子的雙眼亮若晨星,想來容貌一定不差。還有那張嘴,顔色極其好看,竟讓夙月有一種舔一口的沖動。
當然,僅僅是沖動而已。
隻是為何這紅唇竟越來越近,近的像是夙月的錯覺。直到她的唇上多了一種柔軟的觸感,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偷親了!
夙月連忙把男子推開,心裡甚是奇怪。自己如今一副男子打扮,況且蓋的又是羅刹面,這男子為何要來揭自己的面具,還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
難不成是……夙月頓時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了張大的嘴巴。
“卿本佳人。”男子嘴角上揚,笑得很是得意。
夙月心中暗急,這男子渾身外散着一種魅惑之感,似乎是鐘于斷袖之事。
可自己終究不是男兒身,又無半點功夫。若是硬來,她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公子,你……”話說如此,但誰若是被一個從為曾謀面的人偷親,大抵也會惱羞成怒的。
接連地三聲響炮将夙月吓了一跳,一頭栽進了男子懷裡。
男子倒也不松開她,反而抱的更緊。
“呵呵,竟還有投懷送抱這種好事。放心,我還會再來找你的。隻是今天确實有事,暫不奉陪了。”男子便放開夙月,抓住她的一隻手,在她手心裡慢慢地寫起字來。緊接着,便使了輕功飛走了,剩下夙月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夙月望着男子離開的方向,似乎方才的種種不過是一場夢境。
一場春夢而已。
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不會有男人會喜歡吧?
夙月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撫上了自己的額頭,一陣傷感侵襲了她。況且他恐怕隻當她是男人吧?夙月不禁自嘲。
“玄夜,是你的名字麼?”夙月低低地呢喃着,她的世界似乎瞬間安靜了,聽不見人群的熙攘,聽不見焰火的綻放。隻聽見自己不平穩的心跳聲,隻知道自己變燙的臉頰。
夙月第一次覺得,原來夜晚可以這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