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不禁感歎玄夜的細心。夙月穿了這許久的男裝,确實也想穿回女裝了。畢竟是個女孩子,怎能不愛美呢。話雖如此,夙月還是穿得較為舒适随意,看起來依舊是普通人家待字閨中的少女。隻是大多數女孩到了她這個年紀,恐怕都已經嫁人了。
夙月雖然依舊是清湯寡面,卻依舊難掩佳人本色。走在臨瑞城的街道裡,她能明顯的感受到他人贊賞的目光。
這兩年以來,她的相貌越發得出挑,早已脫離了少女的青澀,長成了一個叫人過目不忘的大美人。隻有她自己,還對她額上的疤痕頗為介懷而已。
從靖軒往街上走,嘈雜聲越來越清晰。夙月知道,自己離臨瑞城最繁華的地帶已經很近了。果不其然,才轉過了一個牆角。夙月便看見了大大小小的小鋪子沿街而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面具。
夙月也想買一個。但想一想,還是算了。
她走在街上,看着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她滿心歡喜地走在街道上。
走着走着,不禁又回想起玄夜揭開自己面具的那一幕。
可轉瞬後,夙月又不禁恥笑起自己,這都什麼陳年舊事了,恐怕隻有自己還記得吧。
夙月的腳步突然頓住了,就在她看到那個熟悉背影的一瞬間。
她跑了過去,扯住了那人的袖子,生怕他一轉眼又會消失不見。
那人看到夙月,也愣了一會兒。
夙月慢慢地将他的面具揭下,對于那人的臉她竟然有些許的期待。
挺翹的劍眉,俊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
真的是他!真的……
夙月一時間也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比懸空萬丈的瀑布,飛流直下。而夙月的心情,就是那濺起的水花,高高低低。
“你是誰?”男子的眼神清澈,嘴角還笑着。可是他的臉,分明寫滿了疑惑。
“你不認識我嗎?”夙月不相信,他一定是裝的。
可男子還是搖搖頭,夙月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端倪。
“來人,快抓住他……”隻聽遠處一聲吆喝,似乎有一群人在像夙月他們跑來。
“快跑。”男子一把抓住夙月的手,撥開重重人群,飛快地奔跑着。
“為什麼要跑?”夙月有些不明所以。
“我拿了他們的面具。”因奔跑的速度過快,男子的話語斷斷續續,令人有些聽不清楚。
“沒有給錢是不是?”夙月無奈。
男子沒有再說話,想是默認了。
“停下來。”
男子見身後已經沒了人影,果然停了下來。此刻,他們正處在一處幽靜的湖邊,湖上尚有幾對情侶正在乘船調情。
“怎麼了?跑不動了嗎?”男子奇怪地看着夙月,露出了清澈的笑容。
夙月突然有些呆住了。她從沒見流采這麼笑過,從來沒有!
從前,他都是冰凍千裡的高山,偶爾的笑容不過是高山上墜落的融冰,帶着銳利的冰錐往下墜落,一不小心,就能砸死人。
“你跑什麼?我給他們錢就是了。”夙月說罷就要往回走。
“不要。”男子卻拉住了她。
“為什麼?拿了别人的東西就要給錢。”夙月執着。
“他們方才欺負一個小女孩,又是打又是罵的。我看不過,就把他們的攤子砸了,還拿走了他們的一個面具。”
夙月看着眼前的男子,覺得他的眼睛似乎發着光。
是夙月從前從未見過的光。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夙月再次确認。
男子還是搖搖頭。
“可是我卻覺得你好熟悉,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男子抓了抓腦袋,思索着。
夙月突然就開心的笑了,笑的讓男子感到不明所以。
“你叫什麼名字?”夙月的眼裡也仿若有光。
“流采。”
夙月笑得更歡了。
“除了這個名字,我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腦袋裡總是一片空白。我總是夢見在一座白雪皚皚的山上,有一個女子對我說‘流采,你這個騙子’。”除此之外,我的人生就好像是空白的。可是今天我見到你,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一樣。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
夙月開心的像偷到了寶物的盜賊。整個天空的星光仿佛都在為她高興似的,一眨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