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似乎碰到了什麼尖銳的物體,她也顧不上那究竟是什麼。她的腦袋再也不是清醒的,理智的。如果要讓她再重溫一次那樣的夢魇,那她甯願去死!她的手不停地摩擦着那些尖銳的東西,也顧不上手裡傳來的一陣陣的痛處。她知道,她的手被割傷了。鮮血正順着她纖細的手腕往下流,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
終于,夙月成功了,繩子被割斷了。她仿佛是見到了清晨的第一縷光。仿佛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充滿希望過。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将那個殘暴的男人推倒在了地上。男人似乎很吃驚夙月竟然掙開了繩子的捆綁,可是吃驚很快就轉變為了憤怒。
夙月不顧一切的向門外跑去,但無奈那男人的速度更快,又把她給抓了回來。他揪着夙月的頭發,就像再抓一隻小雞一般輕松。
夙月實在是太弱小了,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對手。她的手已經被割得慘不忍睹,鮮血一直不停的向下流着,不知道有沒有割傷動脈。若再不處理,她可能會死在這兒。夙月實在是忍受不了那個男人身上的惡臭,便使勁咬了他一口,直到口中已經充滿了甜腥味她也沒有松開。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聲,似乎真的怒不可遏了。他一把把夙月揮到了桌子邊緣,夙月的肚子生生地撞在了桌子上,并碰到了好幾個茶杯。緊接着,便是茶杯碎裂的聲音。那就好像是她的人生,千瘡百孔,殘敗不堪。
夙月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她隻能等死。
“你幹什麼?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她嗎?你這個禽獸!”碧岑又在身後抱住了男人的大腿,阻止了他去拿刀。
“哼,那是她自己不識相,自己找死。你給我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掉。”男人對着碧岑又是狠狠一踹,甚至還狠狠地踩着碧岑的手指,直到血肉模糊才肯罷休。
夙月竟然還覺得自己仿佛得到了解脫。讓她死吧,死了以後,便什麼煩惱都不會有了。夙月閉上了眼睛,漸漸地放棄了希望。也許下輩子,她也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不再有這麼多的謊言和欺騙。那對于她而言,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夙月原以為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至。她僅僅是聽到了一聲不屬于在場三個人的悶哼。
夙月回過頭去,隻見流采硬生生的幫自己擋了那一刀。刀子就這麼落在了流采的肩膀上,血迹浸紅了流采的衣服。那一片鮮豔的紅,讓夙月有些睜不開眼。
但是,噩夢怎麼會這麼快就結束?
隻見那男人又拔起了側立在流采身上的刀,往流采的心髒同去。夙月想去阻止,但是卻太遲了。流采噴湧而出的鮮血全部濺在了夙月的臉上。夙月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無法呼吸了。
她什麼都不能做,她隻能看着流采無力地往地上栽去。對,她還可以扶住他,可是,僅此而已。
“你為什麼要這樣……”夙月忍不住流淚。她就是愛哭鬼,每次都隻會哭。每次都要别人替她賣命,她是真的沒用。
“我沒事。”流采笑着說。他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白色。
夙月撕開了自己的衣服,給他包紮止血。
“哈哈哈,這樣似乎也不錯。與其殺了你,倒不如讓你一輩子活在自責之中。你看看,你的小情人為了救你,連命都沒了。”男人喪心病狂的大笑着。可夙月卻仿佛聽不到似的,隻關心流采的情況。幸好,沒有傷到心脈,還有救。
然而,男人看到夙月并沒有被他激怒,仿佛自尊心受損似的,憤怒又蔓延到了他兇惡的臉上。
夙月卻也顧不得他,以至于他再次舉起了刀,夙月也絲毫沒有察覺。
“不要!”夙月隻聽到碧岑絕望的呐喊。再之後,便是男人倒地的聲音。碰地一聲,重重的。他的背上正插着一隻破碎的瓷碗。這瓷碗很可能就是夙月方才用來割繩子的東西。
碧岑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吃驚,她拼命的搖頭,卻又迅速地把碎瓷片拔出,然後再次刺進了男人的身體裡。碧岑就像是瘋了一般,眼裡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手裡的動作卻也停不住。直到男人再也沒有了呼吸,她才停了下來。
碧岑不停地嚎啕大哭,仿佛是在哭自己悲哀的人生。
“夙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碧岑機械地重複着,仿佛麻木了一般。
夙月看了一眼碧岑的肚子,還是心軟了。她不想再次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無辜的孩子的生命被剝奪。
“快幫我把他扶到靖軒,快!”
她的藥箱都在那裡,隻有回到那裡,她才能救流采。
碧岑雖然是個孕婦,但力氣卻大的驚人。她倒是幫了夙月一個大忙。如果不是她,夙月根本無法将流采扶到靖軒。
“我就知道會出事。”泠樾低咒了一聲,惡狠狠地看着夙月,那眼神仿佛能把夙月殺死。
夙月沒想到泠樾竟然就站在靖軒的門口,看樣子,她仿佛是在等流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