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這個去找他。”夙月把鈴铛塞到了羚臻手裡。
“這是什麼?”泠樾皺眉。
“你就說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夙月的表情決絕。
可泠樾還是皺眉,沒有馬上答應夙月。她知道泠樾正在猶豫着。如此一來,她便隻能做為夙月的替身活着。如果她真的想和流采在一起,倒也無所謂。可是,隻要是謊言,就有被拆穿的一天,這才是泠樾害怕的。
可是泠樾還是答應了,她實在太喜歡流采,無論做什麼,她都願意。
“如果他不相信呢。”羚臻問夙月。
夙月思索了一會兒,看向流采。流采此刻正躺在夙月原先最喜歡蹲坐的那塊空地上,枕着手仰望天空。
“那你就問他,他的那個夢裡,是不是有一個穿粗布衣裳的女孩,正坐在他現在躺着這塊空地上,眉間盡是化不開的憂傷,可看到花瓣抛向空中的時候,還能擡頭微笑。”夙月也笑了,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那個稚嫩的夙月。
泠樾臉色複雜地看了夙月一眼,卻沒動。
“如果你不去,不怕自己後悔嗎?”夙月見泠樾并沒有去找流采的意思,便問她。
“那你呢。你心裡有他。”泠樾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是天生的歌姬。夙月仿佛能相像到泠樾唱歌的模樣,一定是傾城之色,天籁之音。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在,他平安。”夙月淡淡道。
“你就不怕自己後悔嗎?”
夙月看向泠樾,笑了。笑得像一朵絕美的罂粟,美麗得讓人窒息。
“隻要你不讓我後悔,我就不會後悔。”隻要你讓他好好的,我就不會後悔。可後面的話,夙月卻還是沒有說出口。泠樾是個聰明人,不用夙月明說,她也會懂的。況且泠樾是真的喜歡流采,定然不會讓流采受到傷害。
“一定不會讓你後悔。”泠樾仿佛是終于打定了主意似的,終于鼓起了勇氣走向了流采那裡。
夙月還杵在原地,沒有離開。她本該離開的,這裡已經沒有她的事了。她留下來,也不過是自找沒趣罷了。
其實夙月并無法清晰地聽到他們的聲音。她隻是模模糊糊地聽見泠樾似乎叫了流采一聲,然後流采便站了起來。再後來,便是兩人對話的開始。
夙月親眼看着流采的表情由平靜轉變為驚訝再轉變為驚喜。最後,就像所有美麗的愛情故事的結尾一樣,流采和泠樾擁抱在了一起。
此時,流采正背對着夙月,而泠樾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夙月。泠樾看向夙月的眼裡似乎有着愧疚與抱歉。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幸福感。她真的很喜歡流采,其實她的愛夙月根本無法匹及。
夙月見她看向自己,便做了個唇語。她知道泠樾能看到的,那就夠了。
祝你幸福。
夙月也不知道這話究竟是說給泠樾聽的,還是說給流采聽的。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做完了她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事,那就是讓流采幸福。
她欠了他三百年的債,她知道是還不清的。那就一點點的還,能還一點是一點。總好過,越欠越多吧。
夙月最後再看了流采和泠樾一眼,便抱着夙陽離開了。
其實流采和泠樾确實是很般配的。泠樾是個敢愛敢恨的真性情的女子,不像夙月,躲躲閃閃的。她能給流采的要比夙月多上千上萬倍。
夙月又看了夙陽一眼,夙陽竟然沒有睡着。他今天真的是出奇的乖,似乎感覺到了夙月的悲傷似的,竟然一聲啼哭也沒有,隻是撲閃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着夙月看。
“夙陽,為什麼我經曆了這麼多的波折,被強迫,被算計,被追殺,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戀人……都能夠站起來重新開始了。可這一次,真的要跟流采永遠說再見了,我卻覺得自己的世界整個都坍塌了呢?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夙月摸了摸夙陽的額頭。曾經夙陽是夙月的支撐,他一直支撐着夙月站起來重新開始。可是現在,似乎她的小太陽也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她的世界裡,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孤獨。
沒有流采又能怎樣?她又不會死。她頂多活得不像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