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許樂程有些焦躁了,他想要推開傅斯言躲開視線,傅斯言卻在這時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和我結婚?”
“啊?”
許樂程完全想不到傅斯言會問他這麼一個問題,倒是真的愣了愣。
為什麼?
他們為什麼會結婚,全世界不應該是傅斯言本人最清楚嗎?!
在昏迷了近一年的爺爺病床前,得到叔叔許常磊給他的他必須和傅斯言結婚的通知時,許樂程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一撇眼,直接說:“搞笑呢?”
許常磊瞪眼,聲音大得吓人:“許氏都要垮了,好笑?”
“那是你家的事。”許樂程語氣平靜,但态度堅決,“你不是早就三令五申過,我滿十八歲,就和許氏沒有關系了。”
“那老爺子呢?”許常磊用手指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老爺子,再度吼出聲,“許氏是你爺爺的心血!”
許樂程看着爺爺,眼神顫了顫,但看向許常磊時,又再度滿是堅決:“把自己親爹的心血敗光、兒子纨绔到無以為繼的人不是我。你和你兒子浪出來的窟窿你們自己去補。”
許常磊臉色漲紅,把手裡握着的手機用力摔向許樂程:“有這麼和長輩說話的玩意嗎!”
“長輩”兩個字,讓許樂程直接嗤笑出聲。
他側身,許常磊扔出的手機貼着他身邊砸過,撞到爺爺病床的床框上,發出碎裂聲響,猛然墜地。
動靜實在太大了,連護士都進來看了眼,責備說道“安靜些”。
而爺爺依然安靜地躺着,對身邊發生的這些事情毫無知覺。
看着爺爺早已沒有正常人的血色、慘白得令他心疼的消瘦到不行的臉,許樂程心裡生生地難受起來。
俯身用棉簽給爺爺潤了潤嘴角,許樂程回身,淡然擡腳,把落在病床邊的手機挑到了許常磊腳邊。
動作幅度不大,但表達的意思很明确。
許常磊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向前大踏步快步到許樂程面前,手也高高揚起。
隻是在對上許樂程似笑非笑的不屑視線時停住了腳步和動作。
他梗着脖子,但到底忍不住發狠的聲氣:“許氏沒你決定的份!你必須和傅斯言結婚!”
誰不知道傅氏能輕易把許氏撈出生天還能帶着飛升,但讓他和傅斯言結婚,換許常磊和他兒子逍遙快活?
當他有病呢。
許樂程不為所動,許常磊咬牙切齒:“我明着和你說吧。祖宅下個月要被銀行收走,老爺子這個月的醫藥費都是我借來的。你不管?行,下個月我不付了。”
許樂程瞬間怒了,瞪着許常磊:“你瘋了嗎!”
“老爺子昏迷這一年,幾百萬的醫藥費都是我付。”拿捏到許樂程的軟肋,許常磊倒是得意了,“你有什麼資格扮孝順!”
明知道許常磊是在耍無賴,但許樂程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父母的遺産約定在大學畢業後移交給他,因此爺爺昏迷前一直是爺爺保管着,如果爺爺不醒來,即使大學畢業了他也沒法動用,而現在爺爺所需要的醫藥費絕不是他一個普通大學生能負擔的數字,如果許常磊真不管……
“你和傅斯言結婚是傅老爺子的希望。”許常磊換了種聽着溫情但隻會讓許樂程渾身發冷的語氣,“隻要你和傅斯言結婚,别說老爺子的醫藥費不用愁,就是要去國外頂尖醫院治療都行。”
“你知道傅氏什麼體量什麼能耐。搞得傅家和傅斯言沒面子,他們一根手指就能要許氏的命。”見許樂程臉色越來越僵,許常磊索性直接威脅上了,“看着老爺子的心血沒了,命也沒了,你夠狠。”
“不結婚就要許氏的命?爺爺的心血被你們敗光了,我去填命?”
“傅老爺子親自定的婚事,傅家誰敢為難你?”許常磊嘴硬,“傅斯言是傅氏繼承人!能搭上他是你運氣好!”
許樂程倒是想問,搭上傅斯言有什麼好。
他雖然和傅家沒怎麼走動過,但傅氏是淩南大學的捐助方,對傅斯言的各種議論他多少也聽過一些。
在衆口铄金的“年輕有為、能力卓越、帥氣優越”之外,傅斯言行事狠決、凡事隻看利益的說法也從來不少。
據說傅爺爺原本是要把傅氏交給傅斯言的堂哥傅明朋的,但傅斯言暗地裡布局了幾年,找到了個機會把傅明朋排擠出了傅氏,搞得原本大富大貴未來可期的傅氏大少爺現在隻能靠每個月的家族生活費苦巴巴地過日子。
對親人尚且如此,更遑論其他人。
許常磊擡手指着許樂程鼻尖,又吼了起來:“你喜歡男人本來就是沒救了,有傅斯言這塊好肉你還猶豫?他那樣的人,多少人往他身上撲!要不是我,你一輩子都入不了傅家的眼!”
許常磊對他的取向從來不屑,但許常磊的态度他也從來不在乎。
可是有些話,許常磊倒是沒有胡說。
主動向傅斯言示好的人不勝枚舉。而現在,他在傅斯言眼裡大概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或者根本是最急不可耐、最惡形惡狀的那個。
但換個角度看,他坦然地目的明确,也許對傅斯言反而更好。
當許常磊真的止付醫藥費、醫院聯系他時,許樂程請假趕去了醫院。
和許常磊理論的過程中,傅斯言也到了。
維持爺爺生命的儀器和藥物一刻也停不得,傅斯言當即處理了費用,并把對他說“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許樂程請到了傅氏。
進了他那間除了黑白灰之外再無顔色的總裁辦公室,傅斯言并沒有馬上開口,反而有些随意地靠着寬大的辦公桌,看着許樂程,眼神深邃,有些玩味,卻又更像藏着謀劃。
迎視着傅斯言,許樂程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