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的聲音持續地隐約傳來,傅斯言卻隻看着許樂程,眸光專注,是真的在等待他接受自己的承諾的态度。
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也不是情侶間該有的把彼此的事情和心情放在第一位的程度,一定要追根溯源這場許樂程單方面感覺到的不痛快,他也得承認,确實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大問題。
“倒是也不用這麼……上綱上線。”許樂程說,“好了,話說完了,你該走了。”
“我原本不來這個頒獎禮,但是聯系不到你,所以……”傅斯言問,“今天你沒空,明天也沒有,後天,你有空嗎。”
許樂程快速想了想,搖頭:“後天要打球。”
“再一天呢?”
“有小組活動。”
“半小時都不行?”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啊?”許樂程看傅斯言,認真不解。
要見的如果是傅爺爺和傅媽媽,傅斯言早就直說了,現在這樣一再和他确認,着實不同。
他挑眼,看傅斯言,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傅斯言親戚和李玉鳴刻意的暗示,還有林毅行偶爾開的周以楠與傅斯言之間的玩笑,都湊在一起,讓他心裡響起了警覺。
“傅斯言。”他微微高了一點聲調,“你不會是真藏着什麼白月光,要我去當你們之間的工具人吧?”
傅斯言眸光一閃,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卻沒有答話。
許樂程正色:“我拒絕。”
傅斯言有些啞然失笑,擡手揉了揉許樂程的發頂,無奈歎聲:“想什麼呢。”
許樂程躲開他的手,辯解:“你的樣子真的很像啊。”
傅斯言收回手:“你叔叔說這兩天必須要見我一面,否則他不簽爺爺的後續治療方案同意書。沒問過你讓不讓我見他,我還沒答應。”
什麼?難怪許常磊會打電話給他呢。
許樂程一下子高了聲:“你不早說!”
他擡手戳傅斯言肩窩:“你當總裁的,難道不知道最重要的事情要最先說嗎?”
傅斯言的身子僵了僵,擡起手似乎想抓住許樂程戳自己的手指,但終究擡起一半又放了下去。
他眼神閃了閃,啟唇:“對不起。”
這好像是傅斯言第一次對許樂程說出這三個字。
說完對不起的傅斯言表情有些黯然,眸子裡更有些許樂程一時間無法解讀的深沉情緒,給原本冷毅的氣質裡添了些許軟意。
這樣的傅斯言,比冷着臉時更生動。
許樂程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裡,滋生出一種隐約的,大概屬于不忍的情緒來。
他抿了抿唇,收回手,移開眸子,聲音輕了好些:“下次注意。”
又很快問傅斯言:“許常磊為什麼要見你?他找你,絕對不可能有正經事的。”
傅斯言答:“他說想和我談爺爺的監護權。”
許樂程沒想到許常磊會提出這個,不由得怔住了。
傅斯言繼續說:“所以我覺得應該見見他,也覺得你應該在場。”
“約的什麼時候?”
“還沒定。”傅斯言很快接上許樂程的話:“如果你沒時間,或者不想見,我見他麼。”
“我去,我必須在。”許樂程正色,“他和他兒子都沒有下限的。你被他套路了怎麼辦。”
家家都有不靠譜的親戚。傅斯言并沒有仔細問過許樂程和許常磊之間的事情,許樂程也并不想訴苦。
“約他,就今天。”許樂程正色。
對付爛人就要速戰速決。何況是關系到爺爺的監護權。
這是他唯一的軟肋。
傅斯言拿出手機:“五點,我辦公室,可以嗎?”
“沒問題。”
傅斯言撥出電話,向那邊的助理交代通知許常磊時間地點。
等他挂了電話,許樂程說:“我去拿背包,你别在這裡蹲着,太顯眼了,去老地方等我。”
看傅斯言聽話走出了走廊離開禮堂,許樂程轉身向禮堂裡走去。
李子謙已經回到了座位,但總向門邊張望,見許樂程推開門走回禮堂裡,他站起了身。
許樂程剛走到座位邊,就被李子謙叫住了。
李子謙眼神複雜地看着他,直接問道:“你和傅斯言,是什麼關系?”
台上的流程進行到了介紹頒獎嘉賓的環節,主持人念着一長串頭銜,聲音層層遞進的亢奮。禮堂的音箱在他們不遠處的牆上,放大着主持人的聲音,李子謙的問話聲雖然不小,但被裹在現場的聲音裡,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但梁元恒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詫異擡頭,眼睛睜得圓圓地看向許樂程。
許樂程猶豫了下:“算認識。”
梁元恒卻握住了他的手腕:“阿許你的人脈這麼強麼!”
李子謙也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問題,繼續問道:“認識很久了麼。”
“不久。”許樂程回答。
即使是交情不錯的兄弟,即使坦白了自己“結婚”,大概不久後也要搬出宿舍,但他還暫時不想把自己和傅斯言的關系公開。
畢竟傅斯言也不是路人甲。而他們這場各取所需的合作,最後的結果根本就一目了然。
“在一起”與“和傅斯言在一起“,“分開了”與“和傅斯言分開了”,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