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銘攙扶住李俊良,“舅舅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逃出去的。”
被李慶銘扶着的男人沉沉地呼吸着,一呼一吸間發出“嗬嗬”的聲音,仿佛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以往最愛幹淨的人卻無暇顧及身上的污漬,花白的頭發染上滿是紅褐色幹涸的血。
李俊良捂住發痛的胸口,靠着實驗室的牆壁緩緩坐在地上,他對李慶銘擺手,“慶銘啊,我撐不住了,你快逃吧,不要帶着我這個拖累了。”
李慶銘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有些哀戚:“舅舅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丢下你。”
李俊良紅了眼,“你長大了,我也老了,我要下去陪你媽媽和外公外婆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着你娶妻生子。”
煽情的話沒說幾句,身後又有喪屍追上來。
兩人在這一周多的時間裡無數次逃亡,早已精疲力盡,離開實驗室的路被一扇鐵門封鎖,他們無路可走了。
李俊良下定決心,推開身前的李慶銘,往有聲響的地方走去:“孩子,你是基地最後的希望了,你要活下去。”
“舅舅!”李慶銘想追上李俊良,卻被突然出現的冰凍住雙腳,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着李俊良緩緩走向喪屍。
來不及了……
絕望之際,鐵門被炸開,硝煙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
李慶銘希冀的目光投向門口,卻隻見一個容貌秾豔的男人,單薄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倒了。
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李慶銘對門外的人大喊:“快走!這裡有喪屍!”
生怕他不知道事情的危險性,他加重語氣,急促道:“有幾十隻B級喪屍和幾隻A級喪屍,你是殺不完的,不要逞強,快逃,逃的越遠越好!”
雲殊意扇了扇空氣中的灰塵,早知道爆炸會帶出這麼多灰,就用空間異能把門收進空間了。
他閑庭信步地走進實驗室。
一步、兩步、三步,仿佛閃現般,迅速出現在李俊良身前。
“噗通”一聲,李俊良還沒看清來人,便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隻留雲殊意站在原地對付喪屍。
擔心身份暴露,雲殊意将自己的氣息收斂,這些沒有理智的喪屍并沒有注意到他。
他伸出五指捏碎身前喪屍的頭顱,晶核也被捏成齑粉,其他被血腥味激發了兇性的喪屍,嘶吼着撲向李俊良。
此時李慶銘從冰裡掙脫,多年來受到的教育讓他做不出抛棄同族活命的決定,他朝雲殊意奔去,“小心!”
他的異能早已枯竭,隻求一幅血肉之軀能夠阻擋喪屍片刻。
一隻速度型的喪屍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閃身到雲殊意身後。
垂涎欲滴地嗅聞雲殊意腳邊的李俊良。
“吼——”[香,好香,吃掉——]
雲殊意轉身,正對喪屍腐爛的臉,臉頰還掉着一塊一塊的肉,如破敗的風箱發出的聲音,沙啞又難聽。
一股很濃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他厭惡地後退一步,無比懷念昶庭疏身上冷冽的氣味。
正準備捅穿喪屍的頭,耳尖微動,雲殊意突然聽到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小意!”
聽到爆炸聲的昶庭疏飛速趕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即将被喪屍啃咬的雲殊意。
昶庭疏沒有時間去思考為什麼雲殊意會在這裡,也忘記了當初雲殊意所說的自己不會被喪屍。
他無法抑制内心的恐慌,滿心都是要救下他。
金屬球被他扔往雲殊意的方向,化為一張鐵網擋住喪屍的獠牙。
昶庭疏一刻不停地飛奔過去,攔腰抱住雲殊意往回跑。
鄒賀和孟明越擡起暈倒的李俊良,和樸蟬幾人迅速轉移,離開實驗室。
等所有人都出來後,原本擋住喪屍的鐵網逐漸擴大,化為一堵牆擋在被破壞的出口處。
昶庭疏一直沒有放開雲殊意。
他的手緊緊抱住雲殊意的腰,把頭埋在青年肩頸處。
急促的呼吸昭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靜,甚至十分慌張。
雲殊意回抱昶庭疏,臉頰輕輕蹭了蹭男人的發頂,“我沒事了,庭疏哥。”
昶庭疏把身子壓在雲殊意身上,雙臂箍住他的腰,把臉貼得更近,高挺的鼻尖陷青年脖頸的軟肉裡。
在雲殊意的鎖骨處留下羽毛般輕柔的吻。
昶庭疏突然懂了唐圖傑剛才的行為。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唯有這個吻,慶幸的、喜悅的,一并吻在青年溫熱的脖頸上,讓他的心有了落處。
沒有其他的動作,隻是靜靜地,靜靜地吻着。
雲殊意也縱容他,輕聲安慰:“我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昶庭疏知道雲殊意有事瞞着他,地上躺着的碎頭的喪屍肯定不是那個老人做的。
隻有雲殊意。
有秘密又如何,昶庭疏不在乎。
但那一瞬間的恐慌是無法抑制的,仿佛下一秒雲殊意就要離他而去,生死相隔。
昶庭疏的唇瓣在軟肉上翕張,濕濡的吐息噴灑在青年的皮膚上,“但我擔心你。”
雲殊意輕輕拍着昶庭疏的背,無聲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