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太空。

一艘龐大的飛船正緩慢前進。

斯習一刻不停地趕到目的地，擔憂地問利富德：“老大現在怎麼樣了？”

利富德疲憊地靠在冷硬的牆上，有些喪氣：“不太好，已經失去意識了，要是能再早一點……”

剩下的話被苦澀地吞下，利富德狠狠錘了一拳牆壁。

姗姗來遲的人魚箱被推到他們身邊，斯習看了眼水箱中漂浮着的人魚，有些不甘心，“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他……”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最後試一次。

世人皆知群星帝國的帝王宋亦杲擁有天生的精神紊亂症，但又有誰知道，早些年被驅逐的宋亦寒，早就已經被紊亂症折磨得病入膏肓，奈何群星帝國不承認宋亦寒的身份，和群星帝國交好或者被征服的種族，全都不願救治宋亦寒。

斯習他們也是走投無路了，他們年少時被宋亦寒救下，一起建立涅槃艦隊，他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宋亦寒英年早逝。

聽說人魚的歌聲有神奇的作用，也許他能夠治愈老大。

兩人将人魚箱推進卧室，悄聲出門。

利富德有些擔心：“人魚會不會傷害老大？”

“放寬心，十條魚都不夠發瘋的老大打的。”

“那……他會唱歌嗎？”

“額……這是個好問題。”斯習撓了撓自己的頭，“我又沒養過人魚，我也不知道。”

利富德：“……算了，帝國有句古話，‘來都來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走吧，老大還給我們留了事沒幹，不能耽誤要事。”

兩人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轉頭離開。

卧室裡，深藍人魚安靜地飄在水中，如同一尊完美無缺的雕像，安靜得毫無生機。

等到外面沒了動靜，雲殊意才睜開雙眼。

純白的眼睛神聖無比，卻毫無焦距，原本無暇的美玉多了一絲裂隙，但絲毫不會削減他的美。

飄逸修長的魚尾輕輕扇動，尾巴尖百無聊賴地在玻璃壁上拍打。

被鎖在床榻上的宋亦寒聽到聲音，睜開發紅的雙眼。

大腦的刺痛讓他維持不了鎮定，眼前也一片模糊，他擡起身，依稀看到床前有一道人影。

“滾……”許久沒喝水的宋亦寒聲音沙啞，飽含怒氣。

減在人魚出現在世人眼前之前，有另一種辦法能減緩紊亂症的疼痛 ——轉移。

通過身體結合，精神鍊接，将疼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宋亦寒以為斯習他們違抗自己的命令，給他送了一個人，厭惡地蹙眉，再次對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厲聲道：“三秒内離開我的視線，不然殺了你。”

雲殊意抿唇，張嘴，吐出一個泡泡。

他隻是條魚，聽不懂人話。

“啊……”面容秾麗的人魚迷茫開口，沁涼的聲音穿透宋亦寒的腦海，仿佛一場甘霖，宋亦寒驟然清醒。

他揉了揉額頭，坐起身，來不及驚訝自己的變化，就和那雙純白的眸子對上視線。

“人魚？”

聽見聲音的人魚激動起來，尾巴不斷拍打在玻璃上，很快，玻璃被拍出裂縫。尾鳍用力一拍，玻璃不堪重負，碎了一地。

宋亦寒慌忙解開束縛在手上的手铐，來到雲殊意身邊。

顧不上警戒，他抱起渾身是水的人魚坐在床上，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了一番他的身子。

幸好摔下來的時候尾巴壓在了玻璃上，不然身上要受嚴重的傷。

“下次不能拍玻璃，很危險。”

也不知為什麼，宋亦寒說教的話張口就來。

他本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啊？”

雲殊意什麼都沒聽懂，在宋亦寒懷裡擺動尾巴，臉上揚起一個溫柔的笑。

無神的雙眼茫然地看着宋亦寒，毫無威脅性的模樣。

男人的指尖觸碰人魚的眼皮，疼惜地問：“眼睛是看不見了嗎？怎麼弄的，有人傷害你？還是天生的？”

“啊啊。”

人魚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總能在宋亦寒說完後第一時間回應他。

為了演得真實，雲殊意沒有使用精神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他鼻翼微動，味道了一股鐵鏽味，雙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将鼻尖貼在他的掌心。

順着血腥味的方向移動。

——是手腕。

宋亦寒紊亂症發作時會控制不住自己，幹脆打造一幅手铐，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避免傷人。

但雙手也因此受傷，手铐勒進皮肉，造成一大片的傷痕，更何況剛才他沒有使用任何保護措施，直接把手铐從手上撕下來，此刻他的手腕鮮血淋漓，醜陋不堪。

宋亦寒不想讓人魚被吓到，準備把手收回來，沒想到人魚的力氣大十分大，一時間沒抽出來。

也就在這一瞬，人魚微涼的唇印在了傷口處。

濕濡的舌尖從薄唇中探出，輕輕舔了舔男人手上的血。

近些年人們才發現人魚的存在，對人魚的認知還處在神話裡。

比如人魚多用歌聲魅惑生靈，吸□□/氣，引誘人類堕入深海，眼淚化珠，為世間珍寶。

宋亦寒以往是不信的，但是看着眼前這幕，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