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本想掙紮的動作一頓,“你是在擔心我受傷?”
宋亦寒沒有說話。
有的時候,沉默等同于默認。
“你……不是在生我瞞着你的氣?”雲殊意屈腿,坐起身,和身上的人鼻尖相抵。
“氣,當然氣。”
房間裡沒開燈,宋亦寒的臉隐在黑暗中,深邃的五官被微弱的光亮切割成塊塊光斑。
深黑的眼眸像一頭饑腸辘辘的野獸,死死盯着眼前的獵物。
“恨不得你離開我的那一刻,直接把你綁回邊緣星。”
宋亦寒掐住雲殊意的下颌,俯身貼近雲殊意的唇瓣,翕張間,氣息交融。
“我早該這麼做了,而不是等到你又一次做了英雄,卻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的時候。”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條膽大包天的人魚不僅獨闖皇宮,帶走了皇後,還一個人抵擋戰艦的攻擊。
應該是聽雲殊意唱歌聽多了的緣故,他對雲殊意的歌聲有一定的免疫,所以在聽到那首催眠歌後,能快速醒來。
悄無聲息地跟在雲殊意身後,觀察他的一言一行,看完他和宋亦杲談判的全過程。
宋亦寒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宋雲霄死的時候,他沒有絲毫傷感,甚至有些大仇得報的愉快。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對,就是這樣,他死有餘辜,他該死。
被驅逐之後選擇加入星盜,也是為了惡心帝國。
惡劣地恐吓帝國,心情不好就開着戰艦去帝國邊緣吓人。
得到人魚後也沒有将他還回去的意思,甚至想要占為己有。
宋亦寒年幼時沒有獲得很好的教育,以至于一路瘋長,不知何為善惡,何為對錯,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直到後來遇到這條人魚,他心甘情願為自己帶上枷鎖,讓自己有個人樣。
約莫是觸底反彈,壓抑得越久,他越不想做人。
就像首都星的那棟被他上鎖的房子。
無處不在的監控如同他的眼睛,每時每刻都在監視着他的珍寶。
就算不做人又如何,宋亦寒知道,雲殊意會縱容他。
在得知雲殊意能夠視物之後,這個認知便越來越強烈。
他是不是看到那些監控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正常。
宋亦寒越想越亢奮。
黑暗中,唯有那雙眼睛無比明亮。
“對不起……我……”雲殊意斂眉,神色愧疚,“我以後不會……唔——”
宋亦寒不去聽他的解釋,用嘴封住人魚的唇瓣,滑舌探入口腔,掠奪空氣。
雲殊意被迫仰着頭,不斷吞咽,口水順着喉結滾動滑入腹部。
眼中的水霧終于化作珍珠,滾落在地。
一吻畢,雲殊意渾身都軟了,縮在男人懷裡,斷斷續續地說:“對你一見鐘情是真的,眼盲也是真的,隻是我可以用精神力視物。我有預估過戰艦的攻擊,我不會受傷。”
宋亦寒也冷靜下來了,聽到雲殊意這麼說,一口氣堵在胸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後歎了口氣:“以後不要再瞞着我了,好嗎?不管危不危險,會不會受傷,我都想陪在你身邊。”
拉過被子蓋在雲殊意身上,宋亦寒親了親他的額頭,“我想陪你一起面對一切。”
“你說過要陪我創造更多回憶,那你就不能食言。”
雲殊意柔聲安撫:“不食言,不會離開你。”
兩人溫存片刻,雲殊意眨了眨眼,漸漸睡了過去。
手腕上的終端震動兩下。
宋亦寒起身,給他蓋好被子,悄聲出門。
回到書房,他接通通訊,“什麼事。”
宋亦杲瞥了眼宋亦寒嘴上的還在冒血的傷口:“……我要見雲殊意。”
“不準。”
到底是親兄弟,宋亦杲了解宋亦寒的獨占欲有多強,“……隔着電話,我隻是想請教一下怎麼才能讓人魚學會星際語,報酬随你提。”
宋亦寒想到才睡着的人,不願宋亦杲打擾他,“我知道,不用問他。”
宋亦杲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吃下她的人魚珠就好了。”
宋亦杲疑惑:“人魚珠?”
“你去問姬琳汐就知道了。”
宋亦寒把電話挂了。
宋亦杲看着被挂斷的終端,暗罵一聲。“急着投胎啊。”
他走出臨時搭建的住處,踩在細膩的沙灘上。
遠遠看着少女在岸邊奔跑,臉上是快樂的笑容。
“朕錯了嗎?”
回想起從前種種,将姬琳汐關在他自以為富貴舒适的殿内,卻不給她自由和尊重。
難怪她不願意跟朕回去。
副官寬慰:“陛下,您和皇後隻是沒有解開誤會,隻要說開了,就好了。”
“但願如此。”
“陛下,艾莎爾長老同意為您治療,要求是未來百年,我們的軍隊不能進入人魚星。”
“同意。後續我會親自和她商量。”
宋亦杲擡頭看了眼天,“何淩雲抓到了嗎?”
“已有何淩雲的行蹤,軍隊正在追捕他。”
“朕記得何淩雲有個孩子。”
宋亦杲依稀記得他那個舅舅和孔家小姐婚後一年,就生了一個兒子,隻是他和何家關系不好,從未去瞧過那個孩子。
“是的陛下,他叫何熒,今年八歲,何家家主親自撫養他。”
宋亦杲思忖片刻,放棄了一開始的打算,“……罷了,皇宮不是什麼好地方,讓人暗中看着點,他一個孩子也不容易,找人幫襯點。”
“好的陛下。”
——
另一邊邊緣星。
【小九,他現在在看監控嗎?】
【在的宿主,宋亦寒現在在書房,牆上的顯示屏上就是監控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