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一個天真的精靈簡直是易如反掌。

雲殊意被男人說得羞愧低頭，害怕燚淵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以偏概全誤會你。”

燚淵似笑非笑地看着雲殊意，“道歉要有道歉的誠意。”

如果此時雲殊意和燚淵對視，一定能發現男人眼中的戲谑。

可惜此時的雲殊意臉都要燒着了，根本沒那個膽量直視燚淵。

雲殊意把臉埋進枕頭裡，小聲問：“你想要什麼？我才剛誕生，什麼都給不了你，而且你在深淵，出不來的。”

“是個好問題。”燚淵語氣為難，臉上卻帶着笑，紅瞳緊盯黑發精靈通紅的耳尖，“這是你該思考的問題。”

雲殊意神色糾結地思考許久，最後終于想到一個十全十美的解決辦法，眼睛亮亮地看着燚淵：“那我給你唱一首歌。”

“精靈的歌可不會輕易唱的，你可要珍惜這個機會。”

雖然不是他所想的以身相許，但是雲殊意的這個歉禮，也挺讓燚淵感興趣的。

深淵裡的有害物質無處不在，它們緊緊依附在能量分子上，隻要惡魔想要變強，就必須吸收能量，那有害物質也會随之進入他們的身體。

就算是燚淵也無法抵抗這種有害物質的侵染，時常感到身體抽痛，頭暈目眩。

聽說精靈的歌聲能洗滌污濁，或許能驅散這種有毒物質？

思索間，他聽到雲殊意不太自信地說：“我第一次唱歌，如果唱得不好聽，你不要笑我。”

“自然。”燚淵對于雲殊意的忐忑并不擔心，和他這樣的惡魔相比，精靈是完美的存在，随便哼兩句都好聽。

雲殊意張口的瞬間，燚淵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悅耳的歌聲一出現，燚淵緊繃許久的身體驟然輕松下來。

惡魔眉眼舒展，像一隻曬着暖和的太陽的猛獸，懶洋洋地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隻是簡單的哼唱，燚淵體内常年堆積的毒素便被消除了一小部分。

雖然隻消除了極其微弱的一部分，但他相信，假以時日，自己體内淤積的毒素，能夠完全被清除。

幾分鐘後，雲殊意唱完，期待地問燚淵：“好聽嗎？”

燚淵不怎麼會誇人，幹巴巴說了句：“很好聽，是我從誕生起聽過的最好聽的歌聲。”

“謝謝你。”雲殊意的臉紅撲撲的，被燚淵誇的有點不好意思。

燚淵失笑，太天真了，随便哄哄就乖得不像話。

兩人又聊了一會，雲殊意偏頭打了個哈欠，眼裡溢出困頓的淚。

“困了？”燚淵雖然不太想結束這場聊天，但他深谙持續發展的重要性，以後能有更多時間。

“去睡吧，我挂了。”

雲殊意乖乖向燚淵告别：“再見。”

挂斷電話之後，燚淵沒有睡覺，反而出了門。

徑直來到屬下的住所。

雷拉被突然出現的燚淵吓了一跳，連忙跪在燚淵跟前，詢問：“王，您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封印一事準備的怎麼樣了。”燚淵随便挑了個椅子坐着。

“已經有兩個封印松動，其他的也很快就能打破。”雷拉恭敬回答，“隻需半年時間，我們就能沖破封印，進入大陸。”

“自然森林的封印松動了嗎。”

“沒有，松動的陣眼是人族和龍族。自然森林的封印最為堅固，宿彌推測，自然森林的封印需要到最後才能打破。”

燚淵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又吩咐道：“把原來定的進入大陸的人選撤下來。”

雷拉驚訝擡頭，“是人有問題……”

“不，我要親自去。”燚淵的手敲了敲座椅扶手，滿腦子都是精靈向自己告别時乖巧的模樣。

雷拉試圖勸說燚淵：“王，深淵之門的通道并不穩定，您的真身太過強悍，無法通過……您獨自前往大陸，太過危險。”

“危險？”燚淵嗤笑，“我何曾害怕過危險？”

他起身，不再聽雷拉的勸說，“給你們七天時間将通道擴大，我會使用分身進入大陸。”

“是，王。”雷拉低頭，直到燚淵離開他才起身。

燚淵站在荒蕪的山巅，俯瞰底下漫無目的遊蕩的惡魔。

一陣裹挾沙塵的涼風吹過。

燚淵又想到了那個精靈。

幹淨，純潔，和深淵格格不入。

他被染髒，會是什麼模樣？

燚淵舔了舔自己的尖牙，轉身，隐入黑霧。

深淵沒有日夜的變化。

惡魔困了睡，睡醒就打架，如此循環往複，直到生命終結，仿佛蝼蟻蜉蝣，仿佛行屍走肉。

如果不是燚淵的意志足夠堅定，他可能也會像那些堕落的惡魔，失去堅持和目标，找一個喜歡的日子，化為深淵的一捧塵土。

但今天，他有了新的目标。

或許能讓自己堅持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