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揉了揉頭,示弱地縮在毋言懷裡:“言哥,我的頭好疼。”
毋言很少和人挨得這麼近,他們緊緊相貼後,毋言感到一陣手足無措,心裡反而彌漫上一股不可言喻的喜悅。
他伸手去幫雲殊意按摩太陽穴,“要我送你回去休息嗎?”
“我不想一個人。”雲殊意抿唇,神色沮喪,“昨晚很多怪物,我害怕。”
毋言覺得自己是要解釋白天有他的看管,那些獸族是不會随意出來的,但不知怎的,他沒有解釋。
“要和我回去嗎?”他問,又想到他和雲殊意才見過幾面,或許在雲殊意眼裡他和其他的怪物沒有區别,繼續說,“如果你不願意,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我可以守在你房間外,有我在,他們不會來找你。”
“十重塔裡的人容易失去理智,變得像野獸一般,尤其喜歡欺負落單的獸族。”毋言陳述事實般說道。
他每說一句就能感受到懷裡人瑟縮一下,然後又會越發貼近自己,仿佛把自己當做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我和你走。”雲殊意抓住毋言的手腕,垂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我會保護好你的。”毋言承諾。
身為軍人,毋言習慣性去保護弱小,在看到雲殊意這幅模樣後,他對雲殊意的保護欲到達了巅峰。
其實雲殊意的僞裝十分拙劣,走廊上的屍體都還沒有被處理,甚至雲殊意手上的血都還沒來得及擦,毋言必定注意到了這些異常。一個能進十重塔,随意殺死一個人的罪犯,怎麼會弱。
毋言卻像是被沖昏了頭腦,魔怔般把人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昨晚天太黑,雲殊意沒有認真去打量毋言地盤的陳設,今天故地重遊,他的目光到處遊走。
他們的房間是一樣的,狹窄逼仄,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
毋言生來喜歡遼闊廣袤的原野叢林,對這裡升不起一絲喜歡。
但雲殊意來了,這裡變得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
熱水隻會在晚上七點到八點供應,此時隻有刺骨的冷水,毋言去浴室打了盆涼水,用自己的能力把水加熱,端到雲殊意面前:“洗洗吧。”
雲殊意把沾滿血污的手放進熱水中,看着在盆中飄散逐漸淺淡的紅,他聲音輕輕的:“你不問問我嗎?”
毋言端着洗手盆,看着雲殊意瑩白的手,褪去了紅色以後變得更加溫潤美麗,聞言,他擡頭問:“問什麼?”
“我手上的血。”
或許是毋言的态度太過平常,雲殊意忽的覺得似乎這些也沒什麼,他想對毋言笑一下,剛動嘴角就想起了自己是面癱,根本無法笑出來。
他沉默了一瞬,随後裝作無事發生,擡手去擦拭毋言手上被自己弄上的血痂。
“你是說你殺了A1293?”毋言思忖片刻,想起來自己在途中見到的那具屍體,“我聞得到,A1293身上有你的氣息。”
雲殊意擡眸,“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說你?譴責你?還是說……害怕你?”毋言笑道,“我已經進十重塔二十年了,殺了多少人,又見了多少人被殺,你隻是殺了一個人而已。”
“就算你殺了幾百個,幾千個,又算得了什麼。”他把污水倒掉,耐心開導雲殊意,“在這十重塔,殺人無罪。”
“而且我相信你殺A1293是有原因的。”
毋言繼續道:“A1293是個強/奸犯,進十重塔之前奸/殺了百餘位青年男女,因為他的獸形是老鼠,體态極小,在外逍遙了近五十年才被抓。”
“你不是一個黑白不分的人。”毋言擡手想去拍雲殊意的肩,但又在懸在半空片刻後,踟躇地收回了手,“A1293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況且他冒犯了你。”想到方才雲殊意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毋言不知道腦補了一些什麼,表情有些肅穆冷凝,“你不殺他,我也會殺了他。”
雲殊意眼中恍若有星光閃爍,他雖無法笑出來,但舒展的眉眼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謝謝你。”
雲殊意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他向前邁一步,主動抱住毋言,把頭貼在男人頸側,輕聲道;“我很開心。”
毋言的手無措地放在雲殊意腰側,不知道要不要搭在雲殊意腰上,正當他下定決心要回抱雲殊意時,雲殊意卻離開了他的懷抱。
他可惜地收回手,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對雲殊意說:“到中午了,你去睡會吧。”
雲殊意看了眼房間裡唯一一張床,他問毋言:“那你呢?”
“我坐着就行。”說罷,毋言去牆邊拿出那把雲殊意十分眼熟的鋪着毛毯的椅子。
雲殊意沒有拒絕,脫了鞋躺在床上,用一點能量加熱被子。
毋言靠在椅背上,突然想起來什麼,問了個問題:“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雲殊意。”同昨晚一樣的答案。
毋言将這個名字在口中細細咀嚼幾回,看着縮在被子裡小小一團的雲殊意,神色溫柔:“我可以叫你殊意嗎?”
“可以。”雲殊意眨了眨眼,天花闆在他眼中變得模糊不清,他含糊地回了毋言一句後,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雲殊意呼吸平穩後,毋言搬着椅子轉移陣地,來到床邊,認真打量起床上青年的模樣。
雲殊意這樣的長相在監獄根本就無法生存,如果沒有強大獸人的庇佑,他很快就會被有歹意的獸人盯上。
要怎麼才能讓雲殊意心甘情願讓自己咬一口?往他身上注射自己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