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許久,雲殊意的身體逐漸不支,腳步踉跄的瞬間,他的破綻被男人捕捉。
男人猛地踢在雲殊意的後背。
一股無法抵抗的巨力從背部傳來,瞬間貫穿了雲殊意的身體,長刀脫手,在空中旋轉着墜落于地。
雲殊意無力跪倒在地,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沉重,溫熱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濺,他的衣物,他的面容,乃至他整個人,都染上了蒼涼血色。
殘敗的百合不屈地盛放着,卻終究敵不過狂風的席卷。
“難怪他會喜歡你。”男人蹲在雲殊意身邊,伸手掐着雲殊意的脖子,看着他堅毅的眼,語氣異常的柔和,“這樣頑強的靈魂,的确很美。”
他将劍擱于雲殊意的肩頭,單薄銳利的劍鋒劃破雲殊意的脖頸。
血線在側頸浮現,正當男人要斬斷雲殊意的頭顱時,他又停下了,“吾改變主意了。”
他丢下劍,“吾要你的眼睛。”
“你還不能死。”男人冰冷的手拂過雲殊意的眼皮,觊觎的指尖落在雲殊意的臉上,“活人的眼睛更美。”
雲殊意厭惡扭頭,但剛偏頭,脖子就傳來一陣劇痛,他被迫再次面對男人,難以抑制地低聲咳嗽起來,血沫橫飛,沉重的呼吸久久無法緩解。
男人金色的雙眸變得陰鸷,“從未有人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吾。”
寒風吹拂,墜于樹梢的枯葉再也堅持不住,凄婉落地。
“那我就是第一個。”朔風夾雜着嘶啞的聲音傳入男人耳中。
男人冷笑一聲,“不聽話的孩子,需要接受懲罰。”
一股強勁的電流驟然鑽入雲殊意的身體,雲殊意眼前發黑,他悶哼一聲,撐在地上的手用盡全力抓地,在地上留下十道血痕,死死咬住下唇不讓痛苦溢出。
“蝼蟻。”
“吾可是神明,你怎敢頂撞吾?”
神明……
雲殊意失焦的雙眼落在男人身上,混沌的大腦如生鏽一般,緩慢地思考。
“這下知道害怕了?”男人揚眉,“遲了。”
雲殊意收攏五指,金光閃過,聖劍出現在他手中,他聲音虛弱:“你是神,那我就弑神……”
聖劍似乎是覺察到主人受到了生命危險,猛地發出一聲咆哮,龍嘯聲悠遠嘹亮,帶着濃厚的威壓震懾住了男人。
金色的波光在雲殊意身邊蕩漾,迅速修複着雲殊意殘破的身體。
聖劍從雲殊意手中脫離,懸浮在空中,阻擋在雲殊意和男人之間,它不斷延展,最後化為一面金色的盾,死死護住雲殊意。
“這是、”男人被反彈起身,他警惕地看着護盾,又驚異地看了眼雲殊意,“你怎麼會有——”
沒等他說完,身後長刀呼嘯而至,刺入他的胸膛,金色的血液順着刀尖滴落在地。
“啧。”男人微微皺眉,抽出長刀,“這把刀什麼來頭,居然能傷我。”
他手中能量洶湧,用力擠壓長刀。
咔擦一聲。
刀碎了。
雲殊意的精神海瞬間破碎,他捂着胸膛再次嘔出一灘深紅的血。
“該結束了。”男人心中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打消生挖雲殊意眼睛的想法,彎腰撿起自己的劍,朝雲殊意走去。
劍尖劃過地面,留下一道深長的劍痕,這道劍痕一直蔓延至雲殊意身邊才消失。男人擡手,震碎了聖劍的保護罩。
這是一場日暮時分的處刑。
豔麗的天空是成為這場處刑無聲的見證。
熔金的色彩裹挾血紅傾灑在雲殊意的身上,夕陽更耀眼了,仿佛是在告别,在哀悼。
男人站在雲殊意身後,舉起手中的劍,劍鋒在夕陽的餘晖下閃爍着寒光,死神的鐮刀對準了雲殊意心髒位置,他猛地刺下——
“噗嗤——”
血肉劃破的聲音震耳欲聾。
雲殊意愕然轉頭,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愛人。
愛人的胸膛被利劍洞穿,猩紅的血液在空中噴灑,再次染紅了雲殊意的衣衫。
雲殊意的視線一片模糊,眼裡隻有無盡的血色。
蟄伏在地的聖劍趁機飛至空中,斬下了金發男人的頭顱。
毋言擡頭,看到了火紅的殘陽。
他的眼睛穿越光芒,看到了即将落幕的太陽……看到了雲殊意。
他張了張嘴,無聲的話和鮮血一同湧出:抱歉。
他在抱歉什麼?
抱歉給雲殊意帶來痛苦?
抱歉把雲殊意卷入這場禍端?
又或許……他隻是在抱歉,沒有給雲殊意一個盛大的求婚。
沒有和雲殊意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