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谯承辭将棉簽藏進手心，手臂往身後放，試圖将傷口藏起來。

但這個動作顯然讓雲殊意更生氣了，他冷冷看了谯承辭一眼，轉身就走。

“殊意！”谯承辭大步追上去，“你聽我解釋！”

雲殊意推開安全通道的門，站在樓梯間，回首看向谯承辭，滿眼失望，“你總是瞞着我很多事，身體的異化，那些成瘾的藥，還有你手上的傷。”

“如果不是我撞見，你又要瞞多久？”雲殊意紅着眼，“瞞到哪天再次倒在我面前？”

谯承辭唇瓣翕張片刻，才嗫嚅着開口：“我隻是不想你擔心……”

“你太自以為是了。”雲殊意打斷谯承辭的話，“你這樣隐瞞隻會讓我更擔心。”

谯承辭輕聲道：“抱歉。”

“解釋一下吧，這是怎麼回事。”雲殊意将目光從男人紅了一片的手臂上移開。

“我的血液是制作特制彈藥的原材料。”谯承辭用棉簽輕輕擦了擦胳膊上的血珠，将其丢進垃圾桶裡。

如果仔細看去，就能看見在新鮮的針眼附近，還有不少細小淺淡的疤痕。

雲殊意暗罵自己眼瞎，朝夕相處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他手臂上的傷。

他追問道：“這麼做多久了。”

“一個月一次。”谯承辭往前一步，站在雲殊意身邊，“我沒有想一直瞞着你，隻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現在就是合适的機會，把你瞞着我的事全部告訴我。”

“……我身體的異化，是不可逆的。”谯承辭想去牽雲殊意的手，卻被雲殊意躲開，他低聲開口，“你的幫助隻能緩解異化，卻不能将其根除，最多十年後，我會徹底異化。”

“我不知道這場入侵會持續多久，在我神志清醒的時候，我還能幫助他們，但等到我完全變成怪物，你們又該怎麼辦。”

“我想在死前，留下點什麼，能夠護你一二。”

谯承辭的尾音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恍若古老鼓樓中敲響的暮鼓，深沉、悠遠，鼓聲回蕩在雲殊意心間，激起層層漣漪。

雲殊意望着男人淺棕的眼，眸中是搖搖欲墜的淚，他哽咽道：“谯承辭，你太自私了。”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來發洩心中的不滿，但看着男人哀恸的眼，他的話語突然哽在了喉嚨中。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算了”。

“你做不到苟活着看我去死，我也做不到。”

“你死了，我會下去陪你。”雲殊意擦了擦眼淚，轉身走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去見周皓吧，我走了。”

剛踏上樓梯，身後突然有人拉住雲殊意的手臂。

雲殊意身體輕微搖晃兩下，又被拉了回去。

谯承辭死死抱着雲殊意，雙手如同鐵鉗一般鎖住青年的腰，用力到仿佛要将雲殊意揉進身體裡。

男人啞聲開口：“别走。”

雲殊意等了片刻，結果谯承辭除了一聲别走，什麼話都沒說。

他胸膛重重起伏幾下，要去掰谯承辭的手，手剛落在腰間，男人的手突然換了位置。

谯承辭掐住雲殊意的下巴，猛地親了上去。

雲殊意蹙着眉，扭頭想要擺脫谯承辭的吻。

“别走……”谯承辭咬住雲殊意的唇，一點一點往上移，吻着青年劃過淚水的臉頰，吻着愛人濕濡的眼角，兩個字像是被他從心間擠出來的一樣，帶着濃重的乞求和不安。

“是我不好，是我自以為是，是我擅作主張，也是我自私自利。”

谯承辭貼着雲殊意的臉頰，恍惚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前些天，他和雲殊意親昵的時候，雲殊意就是這樣依偎在他懷裡，輕輕地蹭着他的臉，說着溫柔的情話，說着永不分離的誓言……

“不要分手，求你了。”谯承辭聲音顫抖，摟着雲殊意的手臂不敢放松一秒。

他一點一點地啄吻青年柔軟的唇，“我不會再對你隐瞞欺騙任何事……殊意，你理理我。”

“要分手的是你，不要分手的也是你。”雲殊意輕歎一聲，“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聽出雲殊意緩和的語氣，谯承辭乘勝追擊，“不分手，永遠不分手，死了我們骨灰都放在一個盒子裡。”

雲殊意唇角輕輕上揚一瞬，看着男人皺着的眉頭，他問道：“谯承辭，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因為我對你有所隐瞞，擅自為你做決定。”谯承辭回答得很快，生怕一秒沒回答，對象就離他而去了。

雲殊意伸手揉了揉男人的眉心，指尖拂過男人的眉尾和耳廓，最後停在他的下颌，“并不完全是因為這個。”

“每個人都有獨屬于自己的秘密，你有秘密我不生氣，我也不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氣的隻是你沒有把我當做一個可以與你共同面對未來的人，一個和你并肩的人。”

“我們是伴侶，是彼此最親密的人，我們應該共同承擔責任，面對困難。”

“但你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我卻毫不知情。”

“……我就像一個遠離你的局外人。”

雲殊意慢慢地講，谯承辭默默地聽，沒有人教他的情與愛，谯承辭在雲殊意身上，統統學到了。

愛與被愛的真谛，谯承辭會用這一生去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