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不解，伸手想去牽秦禮的手，在觸摸到秦禮手指的那一刻，秦禮卻收回了手。

秦禮将手搭在腿上，垂下眼不敢看雲殊意。

雲殊意眉頭越皺越緊，手不甘心地放在桌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昨天他們還不是這樣。

是因為自己身份暴露了嗎……秦禮讨厭他了……

他眨了眨眼，眼淚說掉就掉，抿唇委屈地看着秦禮。

“我給你買了一張去D市的車票。”秦禮自顧自地開口，“你把東西收拾好，今晚我就送你離開。”

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新手機，放在桌上，“這部手機你拿着，裡面有我的号碼，以後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雲殊意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平淡的臉，心髒一抽一抽地疼，不明白為什麼秦禮要讓自己離開。

他捂住發疼的胸口，踉跄着下床，來到書桌前寫字。

拿筆的手在顫抖，寫出來的字比以往要潦草許多，甚至有不少字因為顫抖而變得模糊一片。

他光着腳來到秦禮身邊，把紙放在桌面，擺在秦禮面前。

秦禮本該狠下心來不再看雲殊意的求情和質問，應該交代完一切後就斬斷雲殊意的念想，将人送到車站，然後告訴王勇明，雲殊意跑了。

跑到一個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一個沒有王勇明耳目的地方，一個讓她自由，讓她快樂的地方，一個……沒有他的地方。

等到三五年後，他有能力和王勇明叫闆，有能力保護他的愛人的時候，他們會再見的。

他們不會永不再見。

這麼想着，秦禮的心情終于好轉了一點，他低頭，看着雲殊意遞來的紙。

為什麼？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因為我是楊波的人，你後悔了嗎？為什麼要送我離開？為什麼……我不想走，我答應過你，永遠不離開你，我不能食言。

你摸我，親我，就算是和我上/床我都不會介意，我的臉，我的身體，你不喜歡了嗎？

你為什麼要送走我……

秦禮，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秦禮，我隻有你了。

秦禮，求你，不要送走我。

雲殊意的淚落在紙張上，剛寫的字被暈開，紙面上墨迹斑駁，幾乎難以辨認。

字越潦草，情越濃厚。

沉重得恨不得壓垮秦禮的感情從紙上迸濺，撞進他的胸腔，每一個字都帶着千鈞之重，狠狠壓在他的心頭。

好不容易憋住的淚頃刻間決堤，秦禮撚皺紙張一角，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眼淚砸在雲殊意留下的淚痕之上，淚水交疊，字迹越發模糊難辨。

雲殊意蹲在地上，雙手搭在秦禮的大腿上，他仰着頭，眼中的脆弱哀傷比文字要直白千百倍。

秦禮小心地把紙對折，放進胸前的口袋裡，他彎下腰和雲殊意額頭相抵，輕聲道：“我也喜歡你。”

“不是因為你的臉，也不是因為你的身段……可能也有一點吧。”秦禮不可否認，見到雲殊意的第一眼，他是因為女人的臉而駐足，而欣賞的。

“我更喜歡的，是你脆弱卻頑強的靈魂。”秦禮捧着雲殊意的臉，蜻蜓點水般吻在女人額頭落下一個吻，“所以我才要送走你。”

雲殊意瞪大眼睛，不明白秦禮到底在執着什麼。

“王勇明要把你送去陪酒。”

秦禮本打算将這件事瞞住的，雲殊意才剛遭遇那件事沒多久，又要面對被賣的危險，秦禮擔心雲殊意知道這件事後會更加壓抑。

既然能避免這件事，就不必再多此一舉告訴雲殊意。

但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胸口的紙存在感極強地刺紮他的胸膛，那些淚，那些字，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懷。

“D市沒有王勇明的人，你去了那，拿着我給的錢，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裡的衣服比這裡的漂亮十倍，還有數不清的好吃的，你還可以交幾個朋友，一起逛街，一起旅遊，去哪裡都好，隻要不回這裡。”

“永安村是王勇明的地盤，是龍是虎都要在這裡都要低頭，而且王勇明心眼極小，你跑了以後，他肯定會找你，一旦沒找到，他就會永遠記住你。”

“如果哪天你出現在他面前，你的結局隻會比現在更慘。”

“等我再賺一些錢，帶着父母搬去D市，我們就能團聚了。”

“那時候，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來娶你了。”秦禮努力給雲殊意構造一個美好的未來，試圖讓雲殊意同意離開。

誰料雲殊意依舊堅定地搖頭。

他在紙上寫道：他會報複你，我不能走。

“殊意……”秦禮眼睛酸漲得難受，他顫抖着唇吻在雲殊意的唇角，“不要犯傻。”

“王勇明不會對我怎麼樣，我好歹在他那幹了四年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不一樣，你在他眼裡隻是一個能夠換取利潤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