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呼吸一滞,猛地彎腰把自己藏了起來。
那個人是誰?!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自己的!自己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
窗外一直沒有傳來引擎轟鳴聲,同方才的激烈相比,此時的街道死寂得可怕。
雲殊意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在此刻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或許是半小時,又或許隻是一分鐘,兩分鐘。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死在今晚的時候,又一道槍聲劃破夜空。
第二場戲劇緩緩拉開帷幕。
同上一場戲劇一樣的發展,新來的一方勢力對越野車發動攻擊,火力比前兩方勢力都要猛。
雲殊意趁無人注意到他,雙手攀在窗沿,露出一雙眼睛去觀察。
子彈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火花,尖銳的破空聲和刺鼻的硝煙氣息一齊侵襲着雲殊意的感官。
越野車并不戀戰,靠火力回擊之後,很快便駛離了現場。
街道再次恢複安靜。
這一次雲殊意學乖了,在車頭出現的瞬間就彎下了腰,藏在牆角。
本以為這一次肯定不會出現意外,但他沒有發現,自己有幾根頭發頑強地鑽出了帽子,翹在空氣中,缤紛的色彩格外惹眼。
車輛大燈亮起,似乎是在倒車,燈光打進發廊,把發廊照得如白晝一般。
雲殊意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車子離開,房間再次恢複黑暗,他才軟着腿跪在原地,啞着嗓子,低聲喃喃一句:“靠,真刺激。”
往前數十八年,雲殊意做過最出格的事情都隻是和别人打群架,最嚴重的結果也隻是被揍得鼻青臉腫,斷幾根肋骨,那些事和今天看見的相比,簡直像過家家一樣幼稚。
方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乎了雲殊意的想象。
槍聲、硝煙、爆炸、死亡——那是電視裡才會出現的畫面,此刻居然真實地出現在了他眼前。
生怕被人一槍爆了頭,雲殊意不敢在原地逗留,他慌忙跑上閣樓,聽着門落鎖的聲音,才堪堪獲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剛躺在床上就聽見了警車鳴笛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停在了樓下。
好奇心再次壓過害怕,雲殊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貓着腰來到窗邊,撩開窗簾的一角,朝下望去。
甫一探頭,就被下面的場景驚到了,他在一樓的時候隻能看到槍戰的一角,等到了樓上,視野廣闊後,雲殊意才發現,這場戰鬥的範圍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除了他剛才見到的側翻的那輛車,還有好幾輛型号大小不同的汽車報廢在了路邊,車身滿是彈孔,輪胎被打爆,玻璃碎了一地,和黃銅色的彈殼一起布滿地面,竟有一種殘酷的美感。
姗姗來遲的警車停在路邊,警察紛紛下車,開始處理事故現場,其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雲殊意的目光,擡起頭在看四周的房子。
雲殊意見狀,連忙放下窗簾,縮回身子。
他不能被發現。
雲殊意有預感,如果被抓住,他會被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半夜,雲殊意迷迷糊糊做起了噩夢。
夢裡無數猙獰的惡鬼妄圖将他吞噬,長滿獠牙的嘴張到了極緻,雲殊意甚至能看清它們胃裡的屍體。
那一張張臉說不上的熟悉,他們的名字呼之欲出,但雲殊意卻久久想不起來。
時間太久遠了,遠到雲殊意都要忘記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不是在現實世界裡被人殺死,而是在無限流世界裡,他又一次的死亡。
或許是今天系統勾起了他一些許久沒回想過的回憶,夢裡,他又回到了剛進無限流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做着回到現實的美夢,不斷地做任務,賺取積分,從入門級的副本一路打到困難副本。
最後他永遠死在了那個困難級的副本。
美夢終究成了噩夢,他醒不來了。
雲殊意看着中對自己窮追不舍的鬼怪,他的大腦在試圖找到當時他的恐懼,并反饋給此時的他,奈何雲殊意早就将當時的情緒抛之腦後,恐懼、害怕全都沒了。
他隻能冷眼旁觀,看着那群惡鬼在自己的夢境之中遊蕩。
直到一道刺耳的鬧鐘響起,雲殊意猛地睜開眼,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溫暖的光斑。
天亮了,夢醒了。
雲殊意關了鬧鐘,咽了咽口水,喉嚨一陣幹澀,單手握拳抵在嘴邊咳嗽兩聲,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有點燙,似乎是發燒了,但并沒有嚴重到不能出門的地步。
他掀開被子來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朝外看去。
街道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報廢的車輛不見了,彈殼和碎玻璃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如果不是雲殊意親眼所見,他甚至都要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也是夢了。
雲殊意把目光轉移到手機上,看了眼時間,快到和夏哥約定的面試時間了。
洗漱完換好衣服後,他戴上帽子,出門打車。
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期,越往市中心走車越多,到了德宇集團附近,路上已經堵得水洩不通。
司機又是個路怒族,瘋狂拍方向盤按喇叭,還時不時開窗罵幾句粗口。
雲殊意才睡一會就被吵醒了,他不耐煩地睜眼,沙啞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陰沉:“安靜點。”
一夜沒睡好,再加上這個世界無法通過天道提前得知帝元的身份,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這個世界的愛人。
明明傳送的時候他的靈魂還和帝元的靈魂碎片有感應,但到了小世界,有天道和規則的阻礙,他感應不到帝元了。
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雲殊意很不爽。
煩悶使得他昏沉的大腦越發難受了。
司機安靜後,雲殊意也睡不着了,他的目光掃過窗外,視線突然定在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