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初景沒有注意到雲殊意耳尖的破綻,隻是以為老師真的在看風景,他可惜地換好衣服,來到老師身後,不舍地開口:“老師,今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我該走了,晚上我就回來了。”
他擡手,指尖在空中劃過,隔空觸碰老師的發絲,在老師轉身的前一秒,又将手收了回去,他低聲呢喃:“如果這是夢,我希望這場夢永遠不會醒。”
雲殊意回頭,眉眼在陽光的籠罩下顯得如夢似幻,他笑着安慰:“小少爺,這不是夢,我就在家等你回來。”
“好。”邊初景往前一步,輕輕抱住雲殊意,聲音帶着一絲懇求,“老師,你不要離開我。”
雲殊意拍了拍邊初景的背,“這一次,我不會食言。”
邊初景深深嗅聞老師身上的清香,眼中的執拗比當年更甚。
老師,你千萬不要食言……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
縱使邊初景心中有萬千不舍,他也要走了。
走到樓下,邊初景朝自己的卧室看去,雲殊意正站在窗邊朝他招手。
老師的容貌仍舊俊美,同邊初景十六年前所見的第一眼沒有任何區别,甚至比記憶中的模樣要多出幾分惑人與妖異,但從未改變的,是雲殊意看向邊初景時,柔和的雙眼。
曾經夢中的畫面,竟然成了真。
邊初景怔怔看了雲殊意許久,直到雙眼被陽光照得生疼,他才轉身上了車。
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邊初景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未看完的文件,而是打開了手機,為雲殊意訂早餐。
[老闆像是被奪舍了,上車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工作,難道是昨晚的鬼魂作祟?]
邊初景嘴角勾着笑,輸入密碼結賬。
是啊,鬼魂作祟,他已經被迷得五迷三道了。
回到公司,邊初景給容秘書打了通電話,“把查看監控的手機給我。”
手機很快就到了邊初景手中,但邊初景卻遲遲未打開監控。他一直在猶豫,他該打開監控嗎?
當年邊陵就是靠着這些監控,一直監視着他和老師。他又要走上邊陵的老路,做一個偷窺狂嗎?
邊初景握緊手機,眼中閃過一抹自厭。
他的身體裡留着邊陵的血,他和邊陵一樣惡心,令人作嘔。
最終,邊初景還是打開了監控。
監控畫面裡,雲殊意正坐在客廳,安靜地享用他訂的早餐,似乎對頭頂窺視自己的眼睛沒有絲毫察覺。
邊初景用指尖碰了碰屏幕,仿佛要透過冰冷的屏幕感受心上人的溫度,但很快,他像是燙手般将手收了回去。
容秘書敲了敲邊初景辦公室的門,提醒道:“邊總,您該去開會了。”
邊初景關了手機,起身朝會議室走去,心中仍記挂着家中的人。
另一邊,雲殊意把飯吃完後,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無事可做了。這個世界沒有任務,原主沒有請求,當年需要他撫養的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而且成長的很優秀,邊初景已經不需要他這個陪伴師了。
他是不是該重新找一份工作?
雲殊意出門,站在庭院中賞花。
院中玫瑰雖沒人觀賞,但仍兀自開得熱烈。
雲殊意是十六年來除了花匠外,第一個欣賞它們的人,它們盡情綻放着,如朝聖般向着雲殊意開放。
豔得如血一般。
雲殊意伸手,輕輕拂過玫瑰的花瓣,露水順着他的指尖滑落,砸在葉片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心中漸漸泛起一抹疑惑:如果說以前邊初景讨厭花,有邊陵的命令,他沒辦法将其鏟除,但現在,邊陵已死,為什麼這些花仍舊活着?
維持别墅的原狀?
雲殊意覺得并不是這個原因。
他随意撚了撚花瓣,指腹一片血紅,汁液的清香逐漸彌漫在空氣中。
要找個時間試探一下……
就在此時,别墅外突然傳來一道小孩的哭聲,打斷了雲殊意的思考。
“嗚嗚嗚……媽媽你在哪,嗚嗚嗚——”
雲殊意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站在馬路中間,哭得好不可憐。周圍空無一人,雲殊意被吵得頭疼,隻好出門去查看情況。
暗中監視這裡的保镖對視一眼,低聲交流。
保镖A:“他出去了,我們要告訴邊總嗎?”
保镖B:“他又回去了,應該不用說吧?”
雲殊意把小孩提溜回家,問:“你爸媽呢?”
“不知道。”女孩吸了吸鼻子,難過開口,“我把他們弄丢了。”
“你爸媽的電話記得嗎?”
女孩點點頭,熟練地報号碼:“121……”
說完,她期待地看着雲殊意,希望他能給她爸媽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