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的心跳漏了一拍,胸腔湧上一股酸澀脹痛,他張了張嘴,喉間卻像是堵着一團棉花,連最簡單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靳煓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少年人精緻的面容,看着他太陽般耀眼的眼眸,靳煓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回答我。”
“你不記得我了?”雲殊意泫然欲泣地看着靳煓,“我們什麼都做過了,你居然把我忘了嗎?”
“什麼?”靳煓表情凝固,“什麼都……做過了?”
靳煓大腦一片混亂,他沉下心來試圖從還未解封的記憶中尋找到眼前人的存在。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無法對這個少年升起警惕?
他難道真的忘記了什麼?
雲殊意眨了眨眼,使自己的雙眼覆上一層水霧,他微微仰起臉,讓靳煓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眼中的控訴和傷心。
“是啊,你明明對我說……”雲殊意聲音哽咽一下,尾音顫抖,“說我是你唯一的哨兵,說要永遠保護我,永遠不離開我,結果現在——”
“結果現在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雲殊意垂下眼,眼尾泛着難過的紅暈。
“你在撒謊。”靳煓的聲音冷硬,但手上的力道卻微微松了幾分,“哨兵和哨兵之間不可能——”
少年委屈的聲音在房間響起:“你想吃幹抹淨不認賬嗎?”
“我沒有……”
“你有。”雲殊意用力掙開靳煓的禁锢,指尖又輕又緩地劃過男人急促滾動的喉結,“在精神圖景裡,你明明抱着我說愛我。”
靳煓的呼吸陡然加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繁花盛開的精神圖景裡,他将一個金眸少年緊緊摟在懷中,少年溫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讓他舍不得放手。
他低頭,從少年盛滿星光的眼瞳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說:‘我愛你’。
“我……”靳煓眉頭皺得更緊。
記憶不會作假,但是理智卻仍在瘋狂叫嚣——他們之間不該有這種關系。
哨兵與哨兵之間隻會有競争,怎麼可能……産生愛意?
“靳上将還是不願意相信嗎?”雲殊意說着,忽地膝蓋抵着病床一撐,整個人直接跨坐在靳煓腰間,雙手捧着男人的臉,指腹摩挲着對方一直未放松的下颌線,“要不要我幫靳上将再回憶一遍?”
話音未落,雲殊意已俯身吻上男人唇角。
“滴——滴滴滴——”
監護儀的警報聲突然尖銳地響起。
靳煓的心率直線飙升,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他慌亂地别過臉,卻正好讓雲殊意看見他通紅的耳根。
雲殊意輕笑一聲,指尖故意劃過男人的耳垂,“靳上将,還是您的耳朵更誠實。”
靳煓的手按在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髒上方,愣神地看了雲殊意幾秒,突然啞着嗓子喚道:“殊意。”
“你想起來了?!”雲殊意眼底亮起期待的光芒,整個人都比初見時明媚了幾分。
“嗯……”
“靳上将!您的心率——”病房門被猛地推開,為首的護士長話才說一半就僵在原地。
她身後跟着的醫護人員接二連三撞上來,所有人齊刷刷瞪大眼睛——
素來以冷酷著稱的黑暗哨兵正躺在病床上,一位金眸少年正跨坐在他的腰間。最令人驚悚的是,那位永遠神色淡然的靳上将,此刻臉色通紅,被捧着臉的樣子竟顯出幾分罕見的……害羞?
“出去。”靳煓的聲音瞬間恢複冷厲。
醫護人員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們手忙腳亂地退出去。
最後一位護士關門時不小心撞到了門框,她疼得倒抽冷氣,卻硬是憋住沒敢出聲,紅着臉把門帶上。門扇合攏的片刻間,護士鬼使神差地擡眼——她看見黑暗哨兵的手占有欲極強地扣在了少年腰間,蒼白的手掌幾乎要将那截勁瘦的腰肢完全籠罩。
“咋啦?裡面發生什麼了?”白景湊熱鬧地想把腦袋探進來,卻被關在了門外。
“诶诶,讓我看一眼靳煓,他醒了沒?”
白景不死心地扒着門縫,卻被護士長一把拽住後領,“白中校,您稍安勿躁,靳上将有要事處理。”
“什麼不方便,剛醒哪有要事——”
房門被關上,病房重新恢複安靜,隻剩下監護儀“滴滴”的聲響。
雲殊意笑得渾身發顫,整個人都陷在靳煓懷裡,指尖戳了戳男人的胸口,“靳上将,也不怪他們闖進來,你的心跳聲好吵啊。”
“殊意……”靳煓輕聲歎息一聲,語氣帶着縱容,“别鬧我了。”
雲殊意擡起頭,正對上靳煓無奈又溫柔的目光,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不再冰冷,而是融化成了一片溫柔的春水。
“你都想起來了?”雲殊意輕聲問。
靳煓點了點頭,撫上少年手腕上的紅痕,語氣自責,“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