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意坐在訓練場附近的草坪上,看着不遠處郁郁蔥蔥的樹林,微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少年眉宇間凝結的郁色。
1109從雲殊意精神海中跳出來,伏在他的膝頭,“喵——”【宿主,别難過了,我們明天就去黑霧區,不理主神大人!】
雲殊意摸了摸黑貓的腦袋,“小九,為什麼我說過無數次喜歡他,他卻總是要把我推開?”
1109安慰地蹭了蹭雲殊意的手心,正欲回答,不遠處的灌木叢突然傳來窸窣聲響。
雲殊意和1109朝着聲源處看去,看見一團白色的毛球正笨拙地從灌木叢裡鑽出來,白色的毛發上沾滿了草屑,它叼着一封信朝雲殊意跑來。
雲殊意就算心中有氣,也不會撒在小團身上,他歎息着伸手,小團立刻跌跌撞撞撲進他懷裡。
抽出小團嘴裡的信後,雲殊意将其打開。
【檢讨書:
殊意,我很抱歉昨晚沒有給予你信任和解釋,昨晚我被恐懼蒙蔽了雙眼,像個膽小鬼一樣不敢面對你。
經過一天的反思,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在。
如果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今晚十點,我在校門口等你。】
落款是靳煓的名字,字迹工整有力,卻透着一絲小心翼翼。
雲殊意盯着信紙看了許久,指尖輕輕摩挲着紙面,最終将信紙折好放進口袋。
他低頭看着懷中白虎和那個男人如出一轍的眼眸,“真的知道錯了?”
小團立刻仰起頭,冰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它用爪子扒拉着雲殊意的衣襟,喉嚨裡發出細弱的嗚咽聲,像是在替主人求情。
雲殊意抱着小團躺在草坪上,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要把胸腔裡積壓的悶氣全部吐出來。
陽光灑在他臉上,他擡手遮住眼睛,任由小團在他懷裡打滾撒嬌。
小九蹲在一旁,尾巴輕輕拍打着草葉,時不時發出不滿的咕噜聲。它用腦袋頂了頂雲殊意的手腕,【宿主,你該不會就這麼原諒主神大人了吧!】
雲殊意唇角微勾,【當然不。】
傍晚的訓練場漸漸安靜下來,隻剩下零星幾個學員還在加練。
雲殊意沒有第一時間趕去校門口,而是回宿舍洗了個澡,換上一身幹淨的制服。
1109蹲在洗手台上歪頭看着整理衣領的宿主:“宿主,你看起來像是要去約會。”
“本來就是約會。”看着鏡子中面色紅潤,眸光潋滟的自己,雲殊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試圖讓表情看起來冷淡一些,他對着鏡子挑了挑眉,“如果某人不配合,這可能就是我去黑霧區之前最後一次約會了。”
雲殊意故意拖到十點過十分,才慢悠悠地走向校門。
遠遠地,他就看見站在校門外梧桐樹下那個挺拔的身影——靳煓沒有穿軍裝,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休閑服,襯得肩線愈發挺拔。
男人銀白短發在路燈下泛着柔和的光暈,手裡潔白的鈴蘭花比他的發絲還要明亮。
見靳煓在緊張地整理領口,似乎沒有發現自己,雲殊意放輕腳步,悄然繞到粗壯的梧桐樹後,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梧桐樹上如淡墨勾勒的粗糙裂紋,聲音輕飄飄的:“靳上将在等人?”
“嗯。”靳煓仍舊背對着雲殊意,喉頭有些幹澀,“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聽說你讨厭不準時的人,為什麼他遲到了,你還要等。”
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無聲地交纏着,但站在樹幹邊的兩人卻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因為值得,他值得我所有的等待。”
雲殊意輕笑着,尾音随着晚風卷入梧桐茂密的枝葉之中:“如果他不來呢?”
“那就一直等下去。”靳煓轉過身,看着藏在樹後的少年,聲音低沉而堅定,“不論多久。”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一步,将花束遞到雲殊意面前,帶着幾分試探:“殊意,對不起,我……”
雲殊意懶懶地斜倚在梧桐樹幹上。
他沒有接過花束,隻是伸手撥弄了一下鈴蘭垂落的小巧花瓣,漫不經心地問:“誰教你送花的?”
“白景。”靳煓如實回答道,“他說,他的向導每次生氣……”
“可我不是向導。”雲殊意打斷靳煓,目光冷淡,“你也不是。”
月光在少年的金眸中流淌,猶如暗夜中的明燈,照亮了靳煓掩藏的一切卑劣與惶恐。
“我知道。”靳煓的手指微微收緊,鈴蘭的花莖在他掌心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他垂下眼簾,銀白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我不是合格的伴侶,也不是稱職的哨兵。”靳煓擡手,指尖幾乎要觸到雲殊意的臉頰,卻又克制地停在半空,“我早該解釋一切,而不是拖到現在。”
“我隻是……第一次遇見一個義無反顧選擇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