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圖景是主人意識的映射。”林方玟轉向靳煓,“靳上将,如果你能進入雲殊意的精神圖景,說不定就能找到他昏迷的根源。”
靳煓沒有猶豫,立刻附身,額頭去貼着雲殊意的眉心。
他閉上眼睛,釋放自己的精神觸須,嘗試進入雲殊意的精神圖景。
然而——
雲殊意眉心龍翼紋閃爍兩下,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排斥力,拒絕了靳煓的進入。
“怎麼會……”靳煓眉頭緊鎖,再次嘗試,可結果依舊相同。
一旁觀察的林方玟開口道:“他的精神圖景在拒絕你。”
“不可能。”靳煓握緊雲殊意的手,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顫抖,“我和他的匹配度是99.8%,他的精神圖景不可能拒絕我。”
“除非……”林方玟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除非他的精神圖景裡,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你進入。”
靳煓的指尖描摹過少年的臉龐,目光溫柔到近乎哀傷,“殊意,别怕,我會帶你回家。”
說罷,他看向林方玟:“我要嘗試進入神遊狀态,通過精神鍊接,強行進入他的精神圖景。”
“A組的指揮交給我的副官。”
林方玟瞪大眼睛,猛地抓住靳煓的手臂,指尖幾乎要掐進他的肌肉裡:“你瘋了嗎?神遊狀态一旦失控,你的意識就會永遠迷失在精神圖景裡!”
靳煓平靜地看着林方玟,“這是最後的辦法。”
“靳煓。”林方玟無力地垂下雙手,聲音哽咽,“你才剛蘇醒不到一星期,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消耗!”
周圍的醫護人員紛紛圍了上來,“靳上将,您的身體各項指标都還不穩定……”
“神遊狀态對精神力的消耗是普通鍊接的十倍以上,至少等您的精神圖景再穩定一些……”
靳煓擡手,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緩緩開口:“如果我……沒能醒來,我的職位由我的副官臨時接任,所有軍功與财産都轉給雲殊意。”
病房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聽懂了這句話的分量——這是遺言。這是這位即将失去伴侶的黑暗哨兵,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林方玟死死攥緊拳頭,看着靳煓近乎決絕的雙眼,她最終隻能啞聲說道:“好。”
她知道,自己攔不住他。
就像當年在戰場上,沒有人能攔住心存死志,單槍匹馬深入黑霧核心區的靳上将一樣。
如今的靳煓,比當初更加義無反顧。
靳煓小心躺在雲殊意身邊,将雲殊意冰涼的身體擁入懷中,輕吻少年的額頭。
殊意,别怕,這一次,我做你的錨點。
靳煓閉上眼睛,開始調整呼吸,讓自己的精神力逐漸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态。他的意識逐漸抽離,外界的聲音、光線、溫度都漸漸遠去,隻剩下精神鍊接另一端那微弱的波動牽引着他。
在精神鍊接的另一端。
雲殊意的意識仍在不斷地沉浮,他感覺自己被包裹在粘稠的黑霧裡,四肢沉重得無法動彈。
耳邊是無數嘈雜的低語,像是千萬人在同時訴說着什麼,卻聽不清任何一個完整的句子。
“來吧,命定之子,接受這份力量……”
一道古老而威嚴的聲音穿透所有雜音,清晰地傳入雲殊意耳中,他努力睜開眼,看見黑霧深處浮現出一隻巨大的金色豎瞳,正冰冷地注視着自己。
“你是誰。”
“吾是你命運的盡頭。”古老的聲音在雲殊意腦海中回蕩,“接受這份力量,你将超凡脫俗,無懼一切……”
雲殊意強撐着想要遠離這隻眼睛,卻發現自己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黑霧如同鎖鍊般纏繞着他的四肢,将他一點點拖向那隻駭人的金色豎瞳。
這股力量,雲殊意從前感受過。
——這是神明的威壓。
在這股力量面前,他渺小得如同蝼蟻一般。
雲殊意咬牙,五指呈爪狀伸向身側,在他精神海内翻騰的霧海齊齊湧向他的身體,無數詭谲強悍的力量頃刻間盡數與雲殊意融為一體。
左手抓握的瞬間,一柄漆黑到吞噬一切光亮的長刀出現在雲殊意的手心。
以他為中心,一圈圈黑色波紋擴散開來,竟硬生生在神明的威壓下撐開一片領域,與神明分庭抗禮。
神明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你竟敢反抗吾?”
“你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我見得多了。”雲殊意被威壓震懾得半跪在地,長刀深深插入地面,穩住身體。
雲殊意緩緩擡頭,金瞳中倒映着那隻扭曲的豎瞳虛影,他冷笑着:“靠蠱惑人心獲取力量的寄生蟲,也配自稱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