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宋坐在後院的搖椅上,仰面朝天,看雲卷雲舒。
那天的小意外已經過去快一周,可每每想起來,他心裡總會有種異樣,臉也會不自覺發熱。是因為他太久沒跟人這樣親密接觸過了嗎?
“老闆,原來你在這兒。”
談宋擡頭,對上小畫家的臉,忙問有什麼事。
“我房間的熱水器好像有點問題,能麻煩你去看看嗎?”
“好,我馬上過來。”
談宋上樓進房間來回檢查一番,說道:“水壓問題。我們家這個熱水器有點脾氣,水壓如果小的話就用不了,昨天好像看他們提過最近水壓不大穩定,估計派人在修了。如果你急用,我去拿熱水瓶上來。”
“麻煩了,我下午要出門見朋友,得洗個澡。”
“明白,你稍等一下,我去給你拿。”
兩回腳步聲後,談宋提着熱水瓶過來,“用完之後辛苦帶下來給我,我要灌新的。”
“好的,謝謝老闆。”
談宋笑了一聲,關門出去。
“怎麼了?”
剛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這樣的問話。
談宋的心驟然狂跳了兩下,機械地轉頭,眼睛看了下對面,很快又移開,說道:“客人房間水壓不高,熱水器用不了。還有别的事嗎?沒事的話,我就下去了。”
饕餮正想回答,就見談宋兔子似的跑遠,心中不免疑惑。
談宋一口氣跑到後院,手搭躺椅直喘氣,他體力一直還不錯,體育課成績也是名列前茅,結果現在這麼一小段路就足以令他氣喘籲籲。
肯定是缺乏鍛煉了。他想。
饒是得出這樣的結論,他暫時還不想實踐,照舊躺在搖椅上,慢慢平複心情,繼續看天邊的雲。
這天雖說是多雲,天氣倒是十分暖和,談宋搖着搖着,漸漸進入夢鄉。
再度醒來,氣溫微微轉涼,時不時有股小風拂過,談宋坐起身,蓋着的小薄毯随之落地,他驚訝地拾起,心說自己先前并沒有帶它過來。
簡單折好後,他抱着薄毯進大堂,饕餮正背對着他,看樣子又像是在看紀錄片。就在他收回視線時,對方轉過身。
“醒了?”
談宋愣愣地嗯了一聲,“這是你拿來的嗎?”
說着,他舉了舉手裡的薄毯。
饕餮道:“我聽到你打了個噴嚏。”
“謝謝,麻煩你了。”
“沒什麼,順手的事。”
言畢,饕餮回身繼續吃他的焦糖海鹽盒子蛋糕。
如果談宋留心的話,會發現他的動作有些許不自然,但談宋眼下并沒有這樣的心思去關注,他慢悠悠地拉開轉椅,坐在電腦前試圖找點事情忙碌。
饕餮又往嘴裡送進一口蛋糕,放下手時,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頭,指尖仿佛還殘留着談宋臉頰的餘溫。
那時的自己怕不是瘋了。
他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同樣有彈性,而且還有點溫熱。
溫熱?
饕餮一下子站起身,驚了正在看新聞的談宋。
“饕餮?”
“沒事,你管自己忙。”
饕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間。
談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想起對方離開的神色似乎不大正常,趕忙上樓查看。
走到饕餮房前,他依稀聽到裡頭傳來一陣低吟,于是敲了敲門。
“饕餮,你還好嗎?”
“你來幹什麼?”
“你是不是不舒服?聽聲音有點不對勁。”
“沒事,你快走。”
談宋愈發覺得不對,又敲了兩下門,“饕餮?你真的沒事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嘶吼。
“饕餮?”
嘶吼之後,了然無聲。
談宋敲門敲得更急,口中不住呼喚,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備用鑰匙!
他急匆匆下樓,跑回前台上鎖的櫃子裡去取鑰匙,邊開門邊說:“饕餮,事态緊急,請你原諒。”
說着,他推開門,而後見到一隻巨獸立在床上。
“饕餮?”
巨獸巋然不動地站着,談宋擔心會被其他人看到,飛快關上門,朝巨獸邁近兩步。
“饕餮?你還認識我嗎?我是談宋。”
巨獸張大嘴,吼叫一聲,掀起的風攪亂屋内所有事物,盆栽飛起,就要砸向談宋,但又忽然遷移方向,碎在他腳邊。
談宋俨然不明緣由,震驚地停在原處,“饕餮?發生了什麼事?”
巨獸嗚嗚兩聲,随後渾身發熱,就在談宋以為自己要被烤熟時,熱度一下子消失。
他定睛一看,先前的巨獸縮到隻有小貓大小,正蜷在床上睡着。他快步走過去,伸手就要觸碰。
“别碰它,除非你想體驗手瞬間變成焦炭的感覺。”
這個聲音……
談宋轉頭,“方律師?不對,白澤?”
倚在門上的方律師一笑,“看來以後得好好練字,不然再怎麼僞裝,都會被我這位老友拆穿。”
“他怎麼了?”
白澤道:“問題不大,就是情緒波動有點厲害,讓他好好休息罷。”
“真的沒事嗎?我看他好像很痛苦。”
“有些苦他是得吃吃,不礙事。”白澤擡眼看談宋,“我想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想跟我說罷?畢竟給我打了不下一百個電話。”
談宋訝異,“可那明明顯示空号。”
白澤笑道:“那是我的電話彩鈴。”
談宋:“……”
安置好饕餮,談宋簡單收拾一下房間,領白澤下樓,離開前還不忘帶上門。
“您想喝什麼?”走到大堂時,談宋問道。
白澤:“純淨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