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确定自己能赢?』
響希往後一坐,靠在茶幾上夾起一塊精緻的小點心,美美吃掉一塊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
『反正不管比什麼你都會照單全收,難道我還拿不到一勝嗎?』
這麼說着的響希,在親身體驗了一下和某人的競技之後,逐漸失去了笑容。
靶場。
大和側首,半長的銀發垂落,唇角揚起優雅的弧度。
他随意撥了撥箭羽,前方的靶子上,沒有一支箭落在靶心外。
『還比嗎?』
響希把弓狠狠按在桌上,擡起頭仍是『笑容』滿面。
『下一個!』
藏書室。
響希讓小紙人搬出一沓足以堆成小山的書籍,他伸手抽出其中一本遊記,正待翻開。
大和坐在他對面,雙手交疊。
『倘若直接告訴你,你要找的内容在第幾頁第幾行,算不算欺負人?』
響希『啪』地合上書,臉上的笑容猙獰起來。
『下一個!!』
屋内。
白皙的手指放進白子的棋盒内,卻遲遲提不出一子。
棋盤上的黑子大龍已現,幾成吞天之勢。
大和輕笑了一聲。
『還是嫩了點啊,響希,你太急躁了。』
響希盯着大和,氣得磨牙。
『下一個!!!』
在一連挑戰了術式、冥想、占蔔、樂器......最後甚至連垂釣和種植都敗在了某位家主手上,響希破罐破摔地拉着人跑到道場互劈,顯然......也輸了。
響希丢開木刀,躺到了地上,神色頗為生無可戀。
『你到底怎麼回事,輸這個字是從來沒有放進你的人生字典裡是嗎?』
大和饒有興緻地俯視着響希。
『很快會有也說不定。』
響希直挺挺坐了起來。
『一年生的時候為了免去繁瑣的課業加入禦守閣我都沒這麼辛苦過!』
大和伸出手,語氣不輕不重。
『這就要放棄了?』
響希抓着他的手站了起來,幾縷黑發貼在了頰邊。
『怎麼可能,反正你又沒限制時間。』
大和笑出了聲。
『我很期待。』
接下來的幾天,響希宣稱自己要進行秘密訓練,一連好幾日看不見人影。
在某位銀發家主即将親自出去逮人的時候,他頂着一張花臉急匆匆地躍進了峰津院家的院子。
『都說了不準逃——』
大和踩着木屐走在青石闆鋪成的小路上,一隻比人還大的鯉魚掙開響希的束縛,華麗縱身一蹦,然後成功被攔在銀發家主的近前。
短胖的魚鳍在空中努力揮啊揮,又大又呆的魚眼和煙紫色的雙瞳相對,饒是大和也猜不透這是哪一出。
『......?』
響希上前拽着胖鯉魚的尾巴往後拖,卻險些把自己拽過去。
『讓你還跑,嗚哇——』
大和揮手定住扭啊扭的胖鯉魚,抓着某隻身上還帶泥巴的花兔子就是一頓清潔符洗洗刷刷。
直到終于把兔子變回原本的顔色,方才皺着眉頭發問。
『你這是特意去清理河道淤泥了?』
響希甩甩腦袋,轉頭又去扒拉胖鯉魚。
『不是啦,是這家夥的錯!明明是用我的靈力喂出來的,竟然不願意貢獻一點魚肉給我。』
胖鯉魚被定在空中,聞言又開始蹦跳掙紮,還發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響。
『啰嗦!』
響希甩出一排小紙人,單手結了個印。
『誰要聽食材的磨磨唧唧!』
從地底湧出的井水将胖鯉魚沖得東倒西歪,清澈透明的水流一波一波洗去了鱗片上沾染的塵土。
剛獲得自由的鯉魚還沒來得及歡呼,淩空劃過的刀芒已然精準地将鱗身分離。
薄如蟬翼的魚肉一片片鋪在美輪美奂的冰棱之上,底下的托盤和升起的桌台通通是冰花盛開的模樣,淡淡的冰霧缭繞在側,乍一看,倒像個用于觀賞的藝術品。
『怎麼樣?』
響希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連純吾都說我可以出師了呢!』
『原來如此。』
大和走到響希身邊。
『料理麼......』
響希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雙筷子,眼疾手快地夾起一片刺身,堵住了大和的嘴。
年輕的銀發家主閉着眼睛品了一會兒,在響希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開口。
『清冽鮮甜,入口即化,是井水和靈力的原因吧。』
『不過——』
大和越過響希,伸手拿過他手裡的筷子,夾起了一片刺身。
『還差點東西。』
說着,大和放下筷子,憑空出現的侍者俯身低首。
『家主大人,請吩咐。』
『去後廚把‘那個’東西拿過來。』
大和話音剛落,侍者回了一聲『是』後便閃身離開。
響希一頭霧水。
『那個東西?』
侍者再度出現,手中的木質托盤上,放着一瓶酒盅模樣的器皿。
大和挽袖拿起了那瓶器皿,随意将蓋子撥在一旁,汩汩液體淌進冰花之中。
響希嗅到了醇厚馥郁的香氣,單單是聞就讓他咽了咽口水,混雜着淡淡的酒香。
染上了琥珀色的刺身被放進他嘴裡,他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
『......好吃。』
大和伸手抹去響希嘴邊沾到的醬料。
『真遺憾呢,你要是早來三天,約摸也就勝了。』
響希閉了閉眼睛,無視一旁侍者的驚恐,掐住了大和的臉。
『輸了就輸了,不要用那種令人火大的語氣來憐憫我。區區幾天,你又多了多少技能?讓我猜猜,把之前不會的全補上了是吧?』
大和既不攔他,也不答話,隻是笑。直到響希扯夠了,又準備躲起來搗鼓别的東西,才伸手拉住了他。
『去下棋麼?』
響希回頭。
『你肯讓子?』
大和笑而不語,響希磨着牙想往那張晃人眼的臉蛋上啃一口。
最終大和還是成功牽走了響希,理由是『與其浪費時間在奇技上,不如趁機消耗對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