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舟說,他的确讓人去抓那名歹徒了,但那人也的确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善惡終有報,一切都過去了,别為我擔心。”他寬慰于喬道。
接連發生了那麼多事,于喬也沒精力去和他逞口舌之快。
他更是善于順杆兒爬,自然留在于喬家裡,美其名曰照顧她。
這天晚上,他輕車熟路地翻出自己曾放在衣櫃裡的浴袍,幹淨、柔軟,還有洗衣液的香氣。
洗完澡,正準備進卧室,卻發現門被反鎖了,而沙發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套被子。
一口悶氣憋在胸口,池晏舟轉身就想走。
開玩笑,他近一米九的身高,難道在這張小沙發上屈就一晚。
可任他怎麼敲門,好說歹說,于喬都沒動靜。他想一走了之都沒法,總不可能穿件睡袍就出去吧。
最後隻得賭氣躺在沙發裡,憋屈了大半夜才睡着。導緻第二天有人開門時,一點都沒聽到。
……
池晏舟端坐在沙發上,雖然去換了西裝,連襯衫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顆,臉上卻還是殘留着狼狽。
他有苦難言,對面坐着的是于喬的母親,怎麼着也是位長輩。
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和于喬家人第一次見面時,會是這樣尴尬的場景。
輾轉反側一整晚,臨到早晨了才睡着,可一醒來,卻看見旁邊坐了個阿姨,像商場裡買東西一樣,正瞪大雙眼打量着他。
繞是他再淡然,也無法平靜了。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鄧麗芬已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好幾遍,這個準女婿長相、氣度都非凡,若是喬喬的普通朋友,她一定鼎力支持,可若是男朋友嘛……
她實在怕自己女兒駕馭不住。
可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女兒,從那眼神就看得出來,她是陷得更深的那一個!
“小池是吧,”鄧麗芬停了一下,目光落回他身上,問,“你剛剛說你是北京的,你父母在那邊是幹什麼工作的?退休了嗎?”
于喬坐過來,挽住母親的手,搶先回答:“他媽媽是老師,和爸爸以前一樣的。”
她也萬萬沒想到,母親會突然過來,還是自己用鑰匙開的門。而那時候,池晏舟在沙發上睡得正死,毫無形象可言!
她有些擔心,他沒有在母親的眼中留下個好印象。
“你爸爸以前就一小學老師,怎麼能比。”鄧麗芬說,但臉色卻沒那麼嚴峻了。
“一看小池一表人才,就知道是家教很好的孩子。你媽媽是教什麼的老師啊?”
池晏舟臉上的表情微頓,老實回答:“她不授課,不過她也是做教育工作的,跟伯父算是同行。”
一番話比較隐晦,但鄧麗芬卻懂了。她嘴角的笑意微斂,又在得知他父親的工作後,臉上一絲笑意都沒了。
她直說:“我并不太希望你和喬喬在一起。”
挽着她胳膊的手指抓緊,她瞪了一眼于喬,不許她說話。
池晏舟沉默一陣,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我想你應該也清楚,你們倆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鄧麗芬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喬喬不适合你們那樣的家庭,而且我和她爸爸一直都希望她找個普通人,過點平常日子就夠了。”
……
一場會面,終究是不歡而散。
鄧麗芬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沒直接下逐客令。
池晏舟和于喬送她離開。
等她走後,于喬覺得十分不好意思,拉了拉池晏舟的袖子,說:“剛剛我媽說的那些話,你别放在心上,她就這樣,講話一直都不好聽,其實這次還算好的。”
“她說得沒錯。”池晏舟道。
昨晚下了一夜秋雨,寒意沁胸。
于喬微微頓了一下腳步,又很快跟上。
她努力笑笑,想說點什麼,卻發現開口都很難,隻輕輕“嗯”了一聲。
她明明很清楚,明明做好決定,可是在聽到他贊同那些他們不适合的話時,心裡還是好酸楚。
一陣風過,卷來一片落葉雨,像誰在半空中寫詩。
秋天深了,
該得到的還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