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的角落裡,耳邊是親戚們低聲的議論聲,話語裡滿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算計。于喬手指緊緊攥着衣角,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那筆巨額的禮金本就足以讓他們眼紅心熱,若是池晏舟的名字再被刻在墓碑上,那更方便與他捆綁在一起。他們看中的不是池晏舟這個人,而是他背後的權勢和财富。
“喬喬啊,你可得好好把握住,這樣的男人可不多見。”一位遠房表姨湊過來,語氣裡帶着讨好的笑意,眼神卻閃爍着精明的光。
于喬勉強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話。她的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也許親戚們并不是完全把她當成了攀附權貴的工具,但在金錢和權利面前,她的感受、她的尊嚴,似乎不值一提。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裡一陣酸澀。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池晏舟是兩個階層的人,她也确确實實地享受過他的光環帶來的一些好處。但她不能接受,他們的感情會變成這樣——一場利益的交易,一場權力的博弈。
“喬喬,你媽媽說你男朋友家裡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要是能嫁給他,咱們全家都能跟着沾光。”另一位親戚湊過來,語氣裡滿是期待。
“你要抓牢了,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
于喬擡起頭,看着那張滿是算計的臉,心裡卻是一陣悲哀。她替自己悲哀,也替池晏舟悲哀,明明他隻是露了個面,卻因為身份、權勢被這麼多人背地裡觊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不能讓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控,更不能讓自己的感情變成一場交易。
“現在說這些還早,刻他名字也不合适。”她冷冷地說道,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親戚們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笑了笑。
“我們是為你好,加他的名字,說明我們是認可他的,隻要他同意刻名字,那也說明他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随便玩玩。”姨媽摟着她的肩膀,眼中帶着些許的憂慮。
媽媽鄧麗芬先前一直都沒說話,這時才開了口,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持:“人家送了這麼大一筆禮金,名字加上去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你外婆生前也一直念叨着要見你男朋友,這也算是圓了她的心願。你姨媽說得也對,你就用這事去試試他,加不加另有一說,但如果他不同意,那你應該好好審視一下你們這段關系。”
于喬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哽在喉嚨裡,發不出來。她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步境地。
但她隻能妥協。
也許就像媽媽說的那樣,這隻是一種試探。
她給池晏舟發去了一條信息,過了好久之後,才得到他的回複:都聽你的。
心中轟地一聲巨響,一塊打石頭終于落地。于喬長舒了一口氣。
刻刀在石碑上輕輕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于喬站在刻碑師傅一旁,看着那三個字逐漸成形,胸腔中仿佛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外孫女婿池晏舟的名字被刻在了墓碑上,與外孫女于喬的名字并列。于喬看着那冰冷的石碑,心裡一陣恍惚。她從未想過,自己和池晏舟的名字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一起。
池晏舟自然沒有親眼所見,他連夜回了北京,飛機剛落地就接到了于喬的信息,問他願不願意把名字刻上去。
他覺得荒謬得可笑,于喬親戚心裡的彎彎繞繞,他不是不清楚。不過他一向見慣了這些,也不至于影響到他任何。
若是換作平時,連這個問題,他都不屑于回複,但今天他看了于喬的手機,莫名的心中有愧。若是她期望的,那他也如她所願吧。
畢竟他這個人,從來不信鬼神一說。況且,那僅僅隻是一個名字。
于是,他給于喬回複了信息,之後又去了沈奕安的住處。
沈奕安罵他:“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攪我好事。”
池晏舟将手機扔到他面前,問:“認識嗎?”
屏幕上顯示一串數字,是小茹的電話号碼。
沈奕安勾唇一笑,往半開的卧室門望一眼,問:“你有興趣?要不今晚讓她跟你回去?”
順着他的視線,能看見半張圓形大床,床上躺一個女人,身姿婀娜,腳踝上戴着副精緻的腳铐。
池晏舟煩躁地側過臉,不去看屋内的場景:“你讓她把自己的嘴管好,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我想她心裡應該有個數。”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霓虹燈閃爍,車流如織,一派繁華景象。池晏舟想起的卻是幾個小時之前,山城安靜的角落,他在車裡等于喬,她的手機卻落在了車上。屏幕閃爍,來了一條信息,他随意點開,瞳孔縮了一瞬。
那是一張照片,他和陳佳佳并肩站在商場,她的手挽着他的胳膊,笑容甜美,而他側頭看她,神情溫和。
照片底下是一行小字:于喬姐,這好像是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