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詞語勾起了宋須滿有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油膩膩的蔫黃菜葉覆蓋在夾生飯上,在七彩光的照耀下,冷凝的油脂散發出詭異的光。
她擡起頭,已經長出了五官的空白臉站在攤子前,由于身高太高,他微微彎下身朝裡看。
“不用了。”宋須滿回應道,順手攤了個大餅遞給他,“感謝上一位人美心善的顧客吧,偉大!”
空白臉露出迷茫的神色,他愣愣地重複了一句:“偉大!”
他将餅往嘴裡塞,“咔嚓——”,他含糊不清地推銷:“你也可以來一份我的随便晚飯,不收你錢。”
這是錢的問題嗎?根本就不是!
宋須滿臉上挂着禮貌疏離的微笑:“本人營業中,婉拒了哈。”
空白臉露出失望的神色,低垂的頭顱和他的精氣神一樣低落。
“既然買了大餅,幫你算個命……我看看,時機未到,苦盡甘來,你有一劫啊。”
“什麼意思?”空白臉“咔嚓”又咬了一口大餅,他還沒吃過這樣的大餅,于他而言,這很新鮮。
“意思就是……話說你怎麼進來的,居然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搶鑫鑫大廈的顧客,在下佩服佩服。”宋須滿問道。
空白臉迷茫臉:“什麼是鑫鑫大廈?”
宋須滿餘光看見穿着鑫鑫大廈制服的人往這邊走來,她嚴肅道:“即将來抓你的人,你的劫要來了。”
四五個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員一上來就制服了空白臉,宋須滿在其中看見了熟悉的臉。
林歸雲手裡拿着電棍,腰間别着對講機,看起來還真有那麼個樣子。
少年抿着唇躲在後面,隻悄悄看了宋須滿一眼。
“閑雜人等竟敢破壞小吃街的十周年慶典,拷起來帶走!”為首的警衛員一揮手,幾個人押着無措的空白臉走了。
“命也,命也。”宋須滿歎道。
一個身影突然取代了空白臉的位置,把宋須滿吓了一跳。
存在于路人丙記憶中的陸仁安靜地微笑,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外,沒有任何與正常人不同的地方。
他也是“圓”的組成部分之一,宋須滿依稀記得,是個賣澱粉腸的攤子。
“你好。”少年坐下,對着她打招呼。
宋須滿不由得想起出租屋内舌頭将臉都撐得變形的陰暗爬行的屍體。
再看看眼前這個普通而有禮貌的少年,要不是她真的經曆過,誰能相信這兩是一個東西。
“你好!首先贊美大義凜然的女士,她包了你們今天的大餅。贊美!”宋須滿高高舉起大拇指。
“……贊美。”陸仁不明所以,但還是學着宋須滿伸出大拇指。
宋須滿掄起鏟子就開始攤大餅。
陸仁欲言又止,等到宋須滿将大餅交到他手上,他才有了開口的機會。
“你算什麼?”宋大廚擦拭着鏟子,锃亮的鏟面映出陸仁模糊的眉眼。
“我算……鬼吧,應該是。”雖然不知道宋須滿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他還是認認真真回答了。
宋須滿露出古怪的表情:“算命算什麼?”
陸仁認真思考着,眉頭擰成一股繩,雖然還是不太理解,反正回答就對了:“算一個專業術語,通常來說指專業人士根據生辰八字、面相或手相等得出被測者命運可能性的活動。有些還可借助外物……”
不是大哥,你擱這名詞解釋呢!
宋須滿有些無語了:“請注意這裡不是考場,請不要随地大小解。”
宋須滿指了指頭上的牌子:“幫你算命,你想得到哪個方面的預示?”
陸仁恍然大悟:“事業吧,我的事業。”
“你是不是不記得自己的生辰,隻記得死辰了?”宋須滿問道。
“你怎麼知道?”陸仁雙眼一亮,難不成她真有這麼厲害?
宋須滿扶額苦笑,這一個個的,也不是不能算,畢竟人的死辰也是鬼的生辰。
“我記得很清楚,藝術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受邀參加頒獎典禮那一天……”陸仁将那天發生的事徐徐道來。
“蒸蒸日上,前途無量。”宋須滿如是說道。
陸仁亮起的眼眸又暗下去:“這有什麼用呢?我都已經這樣了。”
“是我先來排隊的!”
“放狗屁!你說是就是嗎?我昨晚就在這排隊了!”
“攤主都不在,你們别打了……”
“要打建議去冥舞室打!”
丢失攤主的澱粉腸攤子前,排隊的兩人起了争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