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還躺在床上喝藥,皇後有恃無恐,一句“病中不宜圍太多人”打發她們,兩人便進不去了。
沒法子,她們隻能找上常壽。
“唉——”面對她們的詢問,常壽先是長長地歎了口氣,繼而沉重道:“晴格格的脈象……脈率無序,脈象散亂,又如屋漏殘滴,良久一滴,此為無神之脈啊![1]”
他神神叨叨說了一堆,小燕子聽得一愣一愣:“什麼叫無神之脈?晴兒她,不就是落水受了驚吓嗎?她那天不是都醒了嗎?你們是不是沒有給她吃好藥?你們給她用最貴的藥啊!”
班傑明多少和常壽學了些藥理,眉頭深鎖:“怎麼會是無神之脈呢?按理來說落水之事不會引起脾胃腎上的問題啊。”
常壽點頭,又搖頭。
“神氣渙散,驚懼過度,也會出此脈象。”
永琪和爾康也在淑芳齋,聞言彼此對視一眼。
“驚懼過度?”永琪狐疑,“紫薇,晴兒醒來那天你們去見過她,她看起來如何?”
紫薇捏着帕子回憶:“她看起來很虛弱,但并不像驚懼過度的樣子,而且我覺得晴兒并不像是被吓到的。”
爾康揮退常壽,待屋裡隻剩他們幾個,才正色道:“晴兒落水的事我們也有了進一步線索。”
“荷花池那日值班的太監姓劉,巧的是,他跟慈甯宮的桂嬷嬷有親,而且你們去的那天并不該是他當值,是他臨時替的班。我跟五阿哥還有班傑明查過被替班的小太監,他說那個姓劉的太監主動要跟他換班,說第二天他有事值不了班。”
“桂嬷嬷?就是上次在禦膳房欺負紫薇的那個鬼嬷嬷?”小燕子攥着拳頭道。
永琪點頭:“是,就是那個鬼嬷嬷。”
“可是桂嬷嬷是老佛爺的人啊,她怎麼會害晴兒呢?”紫薇道。
永琪又道:“所以我猜測她從一開始就是沖着你們來的。隻是現在我們還是沒有具體的線索,我會派人繼續跟着那個劉太監,至于桂嬷嬷,我們也會仔細查。當務之急是你們兩個一定要想辦法見到晴兒,看看她到底怎麼樣,如果桂嬷嬷真的有什麼心思,恐怕晴兒兇多吉少。”
一想到晴兒現在正處在未知的危險中,幾個人的心都同時吊了起來。
千萬不能讓晴兒有事。
“什麼妖魔鬼怪有本事都沖着姑奶奶我來,敢動我的人,姑奶奶要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小燕子恨得兩眼冒火。
紫薇按住她:“我們待會兒就去找皇阿瑪,求他讓我們去看看晴兒。”
小桂子推門進來:“五阿哥,福大爺府上差人來請福大爺回去,說有位姓箫的先生在府中等您。”
幾道目光瞬間集中到爾康身上,爾康皺起眉頭:“箫劍?”
紫薇想起什麼:“你們告訴箫劍晴兒的事了?”
爾康搖搖頭:“并沒有,你叮囑過,我們誰都沒有說過,可是他這個時候急急忙忙找過來,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不管怎麼樣,你先回去看看吧。”永琪和班傑明也站起身來,“我們兩個跟你一起去。”箫劍來訪,怕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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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快馬加鞭到了學士府,箫劍沉着臉候在會客廳,見他們三人回來,他一個箭步上前揪住爾康的衣領,一雙劍目仿若叢林中最兇猛的獅子:“晴兒受傷了?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
今日午後,爾泰帶着賽娅來會賓樓吃飯,他正好幫着柳青柳紅跑堂,便與他們夫妻二人聊了幾句,誰知竟被告知晴兒落水,高燒不退,還吐了血,整個人危在旦夕。
而這一切,他通通不知曉。
她生病了,病得還很重。
箫劍心下慌亂一瞬,繼而腦中閃過一絲清明,飛快來學士府找爾康。
眼下見到他們三人,他遏制不住地紅了眼眶:“她怎麼樣?她怎麼樣!”
班傑明先一步拉開他:“箫劍,你先冷靜一下。”
“要我怎麼冷靜!”箫劍失控大喊:“她落水多少天了?你們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永琪到屋外左右看了看,回來壓低聲音叫道:“箫劍你冷靜一下!你是瘋了嗎?想喊得全世界都知道麼?”
爾康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得知心愛的女人有生命危險,那種自心底散發出來的恐懼,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住的。
隻是越是這種時候,越應該保持冷靜。“箫劍,我們懷疑晴兒落水是有人有意為之,她現在病情确實加重了,具體情況我們也還不知道。不告訴你是因為晴兒說不想更多人為她擔心……尤其是你。”
尤其為他?
箫劍的雙手無力地垂下,眼眶酸得壓不住。
這個姑娘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字一句講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