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微被韓滁帶着走進Crown,一樓是放蕩形骸的舞池和震耳欲聾的音樂,閃爍搖晃的絢麗燈光刺激的他隻想流眼淚,群魔亂舞的人群擁擠在一起,尖叫着縱情享樂。
他們從大廳最左側的走廊繞過舞池。
郁微勉強眯着眼睛看向左手邊,僅能模糊地分辨出舞池旁邊有個吧台,一圈人圍着觀看調酒師調酒,一道藍紫色火焰騰空燒起,驚起一陣歡呼。
走廊盡頭是一部電梯,韓滁領着郁微走進去,出電梯時兩名侍應生檢查了他的會員身份後才放行。
六樓是一個個獨立包廂,繡着金色花紋的厚重地毯鋪在地上,走廊明亮而安靜。
郁微到了這裡才舒服了些,韓滁見他蹙起的眉頭舒緩下來,清了清嗓子道:“底下亂的很吧,我就跟你說你一個人玩不明白。”
“跟我來吧,咱同學都愛在上面開包間,不會被别人打擾。”
“……”
郁微沒動,墨黑的眼瞳冰水洗過一般,“你要帶我去哪兒?”
韓滁摸摸鼻子,“不去哪兒,就去見見同學啊,都是一個學校的。你剛進學校,得多和人交流啊。”
“再說你不是想在這兒逛逛麼,一會兒到包廂裡我把經理給你叫過來,讓他親自給你介紹Crown的所有項目,怎麼樣?”
郁微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
韓滁笑了,招招手示意郁微趕緊跟上。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Crown旁邊轉悠,不是為了釣凱子還能是散步嗎?看着一副不近人情的高冷模樣,沒想到骨子裡還是個婊|子。
韓滁背過身撇撇嘴。
郁微不遠不近地綴在韓滁後面,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韓滁想帶他走的意圖太明顯了,也許在Crown門口的相遇也不是偶然。
可他要帶自己去哪兒,那個包廂裡又有誰在?
“郁微”是郁家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從小在距離首城幾百公裡遠的鄉下長大,十八年間從沒離開過本縣。
郁家不會管他,除此之外首城也沒人認識他了。郁微想不出誰會大費周章地找他過去。
一路上郁微仔細琢磨,思來想去心底突然冒出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七年前逃走的那些人得知了他如今的身份?
郁微心跳快了半拍,随機又否定了這個可能。
他們六個逃走的時候身無分文,甚至連一個合法的身份都沒有,七年的時間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把勢力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才逃出來不到五天,宋家人都尚且沒有找到他,他們不會比宋家還快。
郁微心裡有點失落,随後又感到不解。
如果包廂裡不是實驗體,那會是誰呢?
韓滁推開了走廊盡頭那個包廂的大門,揚聲叫道:“趙哥!人給您帶來了!”
——趙哥?
郁微擡眼望去,和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對視了兩秒。
兩秒後,二人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郁微皺眉掃視了包廂内部一圈,六七個年輕的Alpha沒骨頭似的坐在沙發上,茶幾上亂七八糟地擺放着果盤和酒瓶酒杯。
昏暗中五光十色的彩燈旋轉跳躍,晃的人眼睛疼。
很亂很讓人不爽的環境。
郁微皺了下眉,對這個包廂裡所有人的第一印象降到最低。
韓滁見郁微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悄悄地推了他一把,“都是同學,别太拘束。”
“那邊坐着的就是趙哥,比你大一屆。趙哥最仗義了,你别傻站着,過去交個朋友啊。”
郁微順着韓滁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沙發那頭眼下烏青很重的Alpha笑着沖他招了招手,“你叫郁微是吧,坐過來跟我們聊聊。”
原來他才是趙哥。
郁微還以為是他第一眼看見的那個,畢竟整個包廂就他還算坐的端正,其他人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困了眯着眼睛癱在沙發上一個勁兒的笑。
包廂裡的人都穿着聖卡亞的校服,估計是一下課就過來的。郁微瞥了眼趙哥胸前的銘牌,他的視力比命中率最高的狙擊手還要好,在迷亂的燈光下也能看清楚銘牌上的字。
——趙元和。
姓趙……
郁微很熟悉這個姓氏,聖卡亞也沒第二個趙家了。
整個聯盟最大的财閥,百年從商建立起的龐大帝國,宋家秘密建造地下室所用的儀器材料至少有一半來自趙家的企業。
郁微的眼底暗沉了幾分。
韓滁見郁微還是沒動,臉色登時難看了幾分,“喂,你光站着幹什麼,趙哥叫你呢沒聽見?”
郁微扯了下嘴角,“有話直接說吧,我趕時間。”
絲毫不給面子的回答。
周遭為之一靜,韓滁的臉更僵硬了。
趙元和聞言卻不怒反笑,笑呵呵地後仰靠在沙發上,目光饒有興趣地在郁微身上轉了幾圈。
包廂裡其他人見他沒發脾氣,悄悄松了口氣,笑着打趣道:
“小學弟性子挺傲啊,知道你面前的是誰嗎?”
“我進學校三年了,還是頭一回見敢這麼說話的Beta,稀奇,稀奇。”
“趙哥就喜歡這樣的哈哈哈,對吧趙哥?那些面條似一捏就軟的多沒意思啊,就得要學弟這樣的!”
郁微聽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出來他們到底叫他來是為了什麼。
他皺眉略微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要是再不說正事,他也不願意把時間耗在他們身上,找到其他同伴才是當務之急。
他正打算走,餘光中一直沒開口的那個Alpha忽然動了一下。
趙容祺拍了拍懷裡Beta的肩,輕聲說了幾句話。
白皙清秀的Beta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去。
郁微下意識望向走過來的Beta。
Beta微笑了一下,輕聲細語道:“你是第一次來Crown吧,别緊張,我請你喝一杯?”
郁微看了他幾眼,他身上的衣服和外面侍應生的制服很像,“你在這裡工作?”
Beta笑容僵了一瞬,刹那間又恢複如常,“是。”
這種問題但凡換個人問,都免不了帶上些侮辱和輕蔑的色彩,但眼前這個客人的目光和語氣實在是太坦然了。
坦然的好像他不是來這裡出賣色相的,而隻是簡簡單單地上班賺錢,就和那些摩天大樓裡來來往往的白領沒什麼區别,不比别人低賤也不必别人高貴。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位客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比看那群大少爺還柔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