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歎氣,“今日你們東院真是要反了天不成?一個比一個不聽話,可憐我這個孤寡老人操心了侯府一輩子,最後連主持家規都不行了!”
說完,老太太接過林嬷嬷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
南宮瀚連忙解釋:“母親,月兒隻是不懂事,我回去會好生管教,她身子虛弱,不可再受寒。”
好好的請安,被女兒鬧得這麼難看,他又狠不下心來去呵斥女兒,隻能先退一步,讓雙方冷靜下來,再好好說清楚。
他低聲哄着老太太,“改日我帶她過來給您賠罪,您莫要生氣,您是家族裡最有聲望的長輩,南宮子孫肯定都聽您。”
南宮瀚做小伏低的姿态一出來,老太太很是受用,愠色也減輕了幾分。
老太太坐回椅子上,按壓着眉心,“既如此,那我今天必須正一正家規,免得日後還教出哪個不俏子孫,到外頭沖撞了貴人。”
随後,老太太把守在外頭的家将喊了進來,“拖出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安佳怡坐不住了,剛起身準備阻攔,卻聽到女兒出聲斥退了家将。
“退下!我乃是先帝親封的安和郡主,誰敢動本郡主?”南宮翎月的聲音清脆而嚴厲,讓人不寒而栗。
那兩個家将低着頭,不敢正視她的目光,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便匆匆退下。
老太太眼中盡是譏諷,“郡主?若非你祖父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得了先帝重視,你連現在站在這裡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南宮翎接過話茬,反諷道:“那也是本郡主祖父的功勞,與你何幹?你又有何功德?”
“你!”老太太一口老痰梗在喉嚨裡,咳不下去,吐不出來,隻能嚯嚯地喘着氣。
“月兒,跪下!你今天真是……”太放肆了。
“不愧是我的女兒!”安佳怡打斷南宮瀚的話。
緊接着她又說道:“老太太,月兒貴為郡主,若是受傷,不久後的宮宴她就沒法去了,這不引人猜疑嗎?”
“依我看,大家都有錯,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各自安好,月兒呢,我也會加嚴管束,您盡可放心。”
她從小便喜歡舞槍弄棒,想着未來可以闖蕩江湖,沒想到成婚後會困于内宅之中,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她生下一雙兒女,兒子在她教育下如願成了将軍,但是女兒生來性子軟弱,連被西院庶出的弟弟妹妹欺負,也不敢吱聲。
她隻好請了老師教會她幾招防身的武藝,其他的培養,大多是内宅中的事務處理,好讓她嫁人後可以輕松些。
現如今,女兒眉眼之間透着一股剛烈之氣,這般強硬反抗的決心和勇氣,與當年的她别無二緻。
這一下,老太太氣得直翻白眼,吓得南宮武跟沈素趕緊取來護心丹給她服下,又吩咐丫鬟去請醫師過來。
晚上這場争吵,最終還是以老太太氣倒收場。
南宮瀚回到東院的外堂,立刻就指責起女兒:“跪下!”
南宮翎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腰杆挺直,仰着臉看向座上的父親。
“侯爺,你這是做什麼?”安佳怡擔憂地看着女兒,伸手去拉她起來,奈何女兒突然倔強起來,硬是跪着不起。
外堂蠟燭燒得旺,把屋子照得明亮,襯得南宮翎月蒼白的臉色如同白紙一樣。
女兒就跪在眼前,渾身散發着冷冰冰的氣息,眼中滿是堅定。
恍惚之間,南宮瀚意識到女兒長大了,變得更加堅韌,隻是這性子轉變太快,過剛易折,不是一件好事。
半晌,南宮瀚開口:“起來吧!”
“是,爹爹!”南宮翎月笑了笑,走到母親旁邊坐下。
爹爹這個稱呼,自從女兒跟着夫子學習禮儀後就再也沒聽過了。
以前女兒總喜歡騎在他肩上撒嬌,一聲一聲地喊着爹爹,還會纏着他讨要街上賣的糖葫蘆。
南宮瀚心情複雜,剛要說起剛才的事,擡眸便被安佳怡眼神警告,他轉而說起女兒的人生大事。
“月兒,你對夫婿有何要求,爹爹幫你物色,到時候你好好挑選,世間出色男兒多,不一定要選攝政王殿下。”
南宮翎月躲到安佳怡懷裡,咬着唇道:“可大哥還未成婚,我就先不用吧!我還想多待在你們身邊盡孝,不想嫁人。”
“小妹,你選誰都不能選攝政王殿下!”南宮淩霄頓了頓,“因為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