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瞧我這記性!”碧丹敲了敲自己的頭,從荷包裡拿出一粒碎銀。
“勞煩阿雪去城西的落玉堂買些奇楠香來……剩下的錢,就自己買些糖吃吧。”說完,她還刮了刮白南絮的鼻子。
“好的,謝謝姐姐!”白南絮答得幹脆,迅速收拾好,從後門出府。
==
鐘離家在城中,要走到城西,還是得走上幾個一兩個時辰。幸好蘭城地處北方,太陽當頭,也不悶熱。
白南絮快步穿過街道,心中卻忍不住念叨。
熏香這些……往日不都是去鐘離家的藥鋪取用就好麼?怎麼還得走這麼遠,去别家買。
但迷惑歸迷惑,她也不會嘴碎去問,畢竟是内院的事。
“小心些,讓開些。”
前方,傳來一陣吆喝聲。
白南絮擡起頭,隻見一輛馬車行駛而來,沒有任何裝飾,外觀極為樸素,一看就不像是出自大戶人家。
街道上的百姓大概也是這麼想,隻磨磨蹭蹭地挪了挪攤位,并不殷勤。
白南絮有些好奇地看着,突然捕捉到一絲銀光,出現在馬蹄之下,似乎是哪個攤上掉落的钗環。
“小心!”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但馬兒還是踩了上去,嘶鳴着向後仰。
眼見着,車就要翻倒。
隻見馬車裡黑衣少年飛身而出,推開馬夫,一個翻身,坐到了馬背上。
馬車避免了側翻,但受驚的馬卻是失了控制,朝白南絮的方向沖去。
白南絮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也很快反應過來,抱頭向側面趴倒。
再睜眼時,她看見那黑衣少年,竟然生生将馬兒拉住,停在距自己半步的地方。
上輩子,她也能做到這樣的。
白南絮慕了,看少年的眼神有些哀怨。
“小姑娘,你還好吧?”安撫好馬兒,黑衣少年來到白南絮的面前。
白南絮回過神,迅速站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沒事,沒事。”
黑衣少年微微一愣,俯身側頭,看了眼她擦傷的手臂:“明明受傷了。”
“哎?這樣。”白南絮順着他的目光看,表現得十分淡然。
“你這小丫頭,長得嬌滴滴的,閃得倒是快,也不怕疼。”黑衣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
這時,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咳咳,阿渙,别誤了時辰。”
聲音很輕,如春風拂面,将平靜的心湖吹起粼粼波紋。
黑衣少年應了聲,從腰間取了顆銀子,塞到白南絮的手中:“記得找個醫館,包紮一下。”
說完,他翻身上馬,揚起了鞭子。
白南絮看見地上落下的幾點血,出聲提醒道:“你們的馬也受傷了,記得看看!”
遠遠地聽到這句話,馬車上的人,發出一聲輕笑。
==
繼續走着,白南絮摸着兜裡的銀子,心情大好。
這一趟,真是賺翻了。
但是她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到了蘭城西邊,這兒街道狹窄,房屋的位置也毫無章法,她轉了幾圈,也沒找到落玉堂。
“大娘大娘,你知道落玉堂怎麼走麼?”她隻好拉住路過的老婦問路。
“魚塘?這兒沒有魚塘!”老婦撓了撓頭。
白南絮有些哭笑不得,湊到她耳邊,提高音量道:“是落玉堂,落日的落,玉石的玉。”
“沒聽過,沒聽過。”老婦搖了搖頭。
白南絮隻得松手,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标。
“小姑娘!”誰知這老婦又喊住了她。
“我看你手上受了傷,直走再左轉再右轉,那裡有大夫,看病可良心了,放心去。”
大夫,良心。
聽到這兩個關鍵詞,白南絮心中了然,嘴角揚起笑意:“謝謝大娘!”
順着老婦指的路,她找到了一間裝修殘破的木屋,大門上挂着的牌匾,已經斑駁得隻剩一個“玉”字。
傳說中的良心藥鋪,落玉堂,是真的不賺錢吧?這麼窮困潦倒,都這樣了還不修繕,也難怪她之前沒注意到。
跨進屋内,隻見正中的木桌上,立着“大夫外出看診”的牌子,藥櫃前,一粉衣女孩趴在案闆看書。
“我要一份金創藥。”一名大漢粗聲喊道,看裝束應該是打鐵的。
“二十文。”女孩從後背的抽屜裡摸一瓶藥,放到案上,頭也不擡。
而大漢見她這模樣,抓着銅闆的手試探性地晃了晃,又揣回了自己的兜裡。
“不是二十文嗎?”白南絮看不慣這樣的行徑,扯着嗓子提醒。
女孩一聽便擡起頭,望着眼前的大漢,也不說話。
被盯得心虛,大漢搓了搓手,将銅闆掏了出來:“你可看清了,二十文,不多不少。”
女孩颔首收好錢,沒有絲毫怒意,待人走後,轉頭對着白南絮一笑:“謝謝你。”
這一笑,柔軟溫和,白南絮心裡卻是狂風卷巨浪。
“你,你你你!”這眉眼,這笑容,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女主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