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漸漸模糊,但白南絮還是感覺到,自己被攔腰抱起,護在了披風之下。
“你做甚!”她感到一絲異樣,語氣又驚又疑,但卻連掙紮的力氣。
“現在才問這些,不覺得晚了嗎?”慕容衡嘉有些不耐煩,加快了步伐:“你以為,之前你昏迷的時候,本殿下是怎麼把你帶出月玄國的?”
白南絮感覺身體搖搖晃晃,害怕滑落,下意識便抓住了他的手臂。
冰天雪地之中,她渾身發燙,燒得迷迷糊糊。
而慕容衡嘉,時不時便能觸碰到她灼熱的皮膚,一時竟也有些恍惚。
星熠國的寒冬,還真是難熬。
他想起自己在那冰冷的深宮之中,和姐姐相依為命、抱團取暖的日子。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冬去春來,但最終熬過去的,卻隻有他一個人。
==
幽城。
伴随着旭日初升,生鏽的門軸發出滾動的聲響,那封閉已久的青銅大門,緩緩打開。
遠遠望去,隻見茫茫雪地之上,裝載着糧草軍備的車馬,疾馳而來,越來越清晰,給原本死氣沉沉的城池,帶來了生氣。
翹首以待的陸渙,看到這一幕,微微松了口氣。緊接着,他打起精神,疾步穿梭于各個物資堆棧之間,在他的指揮下,士兵們有條不紊地搬運起糧袋、藥材。
星熠國兵力本不如月玄國,此次來犯卻是另辟蹊徑,從通往邊境的必經之地幽城下手,通過在此地掀起疫病,迫使封城,等于直接切斷了支援前線的路徑,導緻前線軍需不足,戰況焦灼。
幸好,此局已破,待糧草陸續送來,逐步充盈,便為邊地戰局築牢了後盾。
稍事安排後,陸渙不敢耽誤,趕回城主府。
府内,顔諾正坐于堂上,手指掐動,閉目凝神,眉頭蹙起。
陸渙見狀,靜候一旁,不敢打斷。
片刻,顔諾睜開雙眼,似乎心中有了答案,手卻握緊成拳。
“公子,情況如何?”陸渙明白他又在蔔卦,一臉憂慮。
顔諾卻對他的問題,避而不談,反問道:“需要的東西,都到了嗎?”
“禀告公子,軍備糧食已送到,屬下已完成清點,即日便派人送往邊地。”說完,陸渙将清點的冊子雙手奉上。
顔諾快速翻閱一遍,皺起眉頭:“藥方既已傳回,治療疫病所需的藥材,怎麼運來的隻有這麼少數?”
“許是還來不及調撥,但應該也快了。”
顔諾搖搖頭:“籌備藥材的事,讓慕則去辦。”
“監察史?”陸渙有些錯愕。
“不錯,這件事恐怕不簡單,最好趁此機會,摒除沉疴。”說完,他便取來筆墨紙硯,寫完封好。
陸渙接過信函,卻停在原地,面色躊躇。
“還有何事?”
聞言,陸渙雙手抱拳,半跪下身:“公子,如今大戰在即,家父年老,還請公子允準屬下,代為護送軍備前往邊地。”
顔諾擡眼看他,感受到他眼中的堅定,露出釋然的表情:“如此也好,戰事拖的太久,不得再有半分差池,你去,我也能放心。”
說完,他便再次提筆,在紙上快速移動,用最為簡潔的話語,寫清了如今的形勢和安排。筆鋒停住,蓋上印鑒,待墨迹稍幹,他将信函折好,用蠟封住:“這一封,命人送去皇城。”
“公子?”陸渙深知此舉的含義,有些驚訝與猶豫。
“陸渙,你自幼便跟随我,如今也到了該建功立業的年紀,不該耽誤在我這裡,我即刻上書呈告陛下,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丞相府的護衛,而是幽城駐軍的副将。”
陸渙心中激動,感覺一腔熱血在胸口燃燒,但随即籠上一絲擔憂:“可公子你……”
他骨骼清奇,自幼武功超群,又熟讀兵法,本該是将帥之才,卻因一紙密令,隐藏身份,派往保護身體孱弱的葉承言。
時間如白駒過隙,如今。公子已成為權傾朝野的丞相,而自己,似乎也已經習慣了,護衛其左右。